第(1/3)页 张昌迷茫地摇摇头。 “虽然你们晋商做了这么大的贡献。” “但朕还没有诏见尔等的意思。” “偏偏这个张广,让朕不得不诏见尔等啊。” “你们都应该感谢这个张广。” 朱祁钰说得很无厘头。 谁都没听明白。 晋商诸脉都有点懵,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张广啊,他跟陛下诏见有什么关系? 提起家财,诸脉就想哭。 千年家资啊,被东厂抄得干干净净,也有人反抗,但反抗的人都被送去地下了。 硬气的都死了。 活着的,都是怂比。 本来辉煌的晋商诸脉,未来会成为左右朝堂的巨大财阀,最后只得到一张好人卡,就被皇帝打发了。 “张广,你不知道。” 朱祁钰笑眯眯问:“但递运所的军资,伱们总该知道吧?” 张昌脸色一变。 本以为,那种事抓不到马脚的,可怎么还是露了? “陛下,草民只是庶脉,主宗已经烟消云散,主宗所做之事,草民并不知道。”张昌小声回禀。 “你倒是会一推干净。” 朱祁钰嘴角翘起:“安心,朕今天诏尔等来,不是问罪的。” 张昌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您不杀人,吓唬我干嘛,这个汗流得呀。 “那你跟朕说实话,军资都卖给谁了?” 咣当! 张昌浑身一软,扑倒在地上,您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 “陛下,我平阳张氏,绝对不会做有愧祖宗的事情!”张昌发誓。 倘若我张氏是胡人的话,这誓就当我没发。 “别这么紧张,朕就随口一说。” 朱祁钰笑了起来:“朕诏你们来,是赐生意给你们。” 诸脉冷汗涔涔。 皇帝能有什么好心思? “水马驿站暴雷,整条线都要清理掉。” “之前水马驿站被朝堂垄断。” “如今,朕打算放开给商贾。” 朱祁钰这话,若放在朝堂上,准被朝臣制止。 但西华门前,没有朝臣,也没带着起居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想反悔也容易。 “陛下,您说的放开,是全部放开?包含递运所?”张昌嗅到了巨大的商机。 “想什么呢?若递运所交给你经营,你会不会把大明的军资,运去漠北啊?” 朱祁钰冷笑。 他最讨厌商贾的地方,就是极致的贪婪! 心里没有君父,没有家国!只有利益! “草民不敢痴心妄想,草民有罪!”张昌嘭嘭磕头。 感觉您好像在针对我。 别误会,朕针对的是在座的所有人! “朕打算将水马驿站商用化。” “平民、商人,也可走水马驿站,合作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支付承运东西的费用;第二种则是承包路段。” “所谓承包路段,就是买下该路段的马匹和船支,当然了,朝堂和商人分离,你们买的是商用路段。” “这路呀,可是生金的好地方。” “之前朝堂没有细分,对水马驿站管理粗糙、松散,更不允许令商贾染指,朕打算变一变了。” “这水马驿站旁边,朕打算设一个食货肆。” “食货肆里经营吃食、客栈、杂货等,应有尽有,简单说,就是一个小型市集。” “每一个水马驿站旁边,都要设一个食货肆,这个食货肆,朕打算承包出去,你们有能力、有想法的,可以考虑承包下来。” “还有就是急递铺,朕打算拆分急递铺,官方走官方急递铺,民用走民用急递铺。” “你们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给家中写信、寄物,甚至转运商品,都可以通过民用急递铺。” 朱祁钰的意思,是将水马驿站建成小型集市,急递铺改成快递。 让水马驿站盈利。 只有有利可图,朝堂才会上心。 “陛下,草民有个问题。”陈赟小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潞州陈赟(云)。” 朱祁钰让人记下来:“说!” “如今虽天下承平,但有利可图的地方,草民担心会引得贼人惦记,所以这水马驿站是否驻兵?”陈赟哆哆嗦嗦。 “匪盗之事,你无须担心。” “等朕下达圣旨后,会派兵剿匪。” “驻兵是一定的,朕会在驿站周围建城,防范宵小。” 从宣镇线烂了,朱祁钰一直在想。 为什么水马驿站会烂了呢? 归根结底是不盈利,人心思变,不能成为驿递人员仰仗为生活的东西,驿兵不珍惜,朝堂不重视,久而久之肯定会烂的。 干脆,转为半商用。 哪怕有一天,商人会吞并掉国有资产,起码还能用,不至于运粮运军资都成问题。 一听建城,商贾们松了口气。 这年头走路是非常不安全的,流匪多如牛毛,打劫更是家常便饭。 “朕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你们有没有兴趣,经营几家食货肆啊?”朱祁钰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商贾一听,白给的当然要了。 “陛下,草民等乐意!”商贾们磕头谢恩。 朱祁钰没想到这么痛快,看来东厂抄得不够多啊,晋商是真有钱啊。 那天下商贾的钱,是不是能把大明买下来呢? 让朕垂涎三尺啊。 “一家食货肆,一年承包价在一万到十万两银子之间。” “谷有之,你派宫中计相算出个条陈来。” “交给商贾们,让他们交钱,然后出个商契,记得要给户部缴纳商税。” 朱祁钰的意思是这钱要入内帑的。 一听交钱,商贾们都懵了。 不是要补偿我们吗? 怎么还要钱呢? 这下他们明白了,皇帝诏他们来,就是想继续掠夺他们的家资! 有您这样的皇帝吗? 将国民视之如韭菜! “谷有之,你这就打发人去算,就在这西华门前签字画押,交了钱直接运入宫中去。” 蚊子腿也是肉啊。 朱祁钰虽然富,但全国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明年要征漠北,后年要征安南、麓川,都要花钱的。 “你们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好地段你们先挑,挑剩下的,朕再让京中其他商贾挑。” “挑好了就交钱,朕就派人去建食货肆,争取一个月后开门营业。” “钱不够的,用粮食和布匹折价。” “朕肯定给你们个公道的折中价。” 朱祁钰心情不错。 全国水马驿站,要是都开一家食货肆,再把急递铺兑出去,一年就赚不少。 可是。 商贾们却跪着不动。 都低着头。 朱祁钰咋呼半天,才发现,这些商贾不接茬啊。 皇帝又尴尬了。 登时,脸色阴沉下来:“怎么?觉得朕在坑你们?” “陛下,草民等没有家资啊!”商贾们嚎啕大哭。 朱祁钰目光如鹰凖般,看向了那个声音最高的人,指着他道:“你叫石珍吧?” “出自汾阳石氏?” “汾阳石氏总共贡献给朝堂,17万两银子!两个煤矿!” “可你石珍,早年就搬到彰德府去了。”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怎么罚?”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 商贾们终于看到了朱祁钰的脸庞,阴沉似水。 他提着剑,大步走了过来。 “滚过来!” 朱祁钰用剑指着他:“你是河南商贾,能跪在这里,是看在汾阳石氏的份上!” “可你跟汾阳石氏,有关系吗?” “没有!汾阳石氏的贡献,和你更是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你说你家中无财!” “好!” “朕这就派人去抄,朕也不欺负你,就设线一万两,若是你家财低于一万两,朕不但不罚你,还送你一座食货肆!期限十年!” “可是,若你家的家财,高于一万两!” “朕就将你全家凌迟!” “敢不敢!” 朱祁钰把剑搭在石珍的脸上。 石珍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傻了。 心里万分后悔,就不该抓尖卖乖。 他确实觉得食货肆能赚钱,但他想压低成本,再加上皇帝坐在门洞子里,应该看不清谁是谁,所以在人群中间瞎搅和。 却不知,皇帝眼神好、记性更好。 对他们每个人,都如数家珍。 所以,他倒霉了。 汾阳石氏是做颜料生意的,他家搬去了彰德府,垄断了彰德府的颜料生意,你说有没有钱? 就算皇帝设十万两的线,他家也是超过的! “朕问你,敢不敢!”朱祁钰压着剑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石珍感到脖子上有点疼,有血珠从脖子上滴落。 “回答朕的问题!”朱祁钰目光凌厉。 四周禁卫收缩,纷纷拔刀出鞘,防备有人暴起伤害到皇帝。 “草民知错……啊!” 石珍脖子上剧痛,皇帝的剑锋下压,鲜血外溢。 “草民家里有钱,有钱!”石珍被吓傻了。 “那就是欺君之罪喽?” 朱祁钰下压剑锋,石珍吃痛。 但两个太监按住石珍,令他不许动弹。 咔嚓! 刀锋压进去,鲜血迸溅。 朱祁钰拎着一颗脑袋,高高举起。 “这就是欺君之罪的下场!” 朱祁钰垂下剑锋,鲜血滴落。 “还有谁?骗朕说家里没有钱的!站出来!”朱祁钰厉吼。 西华门前,静悄悄一片。 所有人都在颤抖。 惊恐万分。 能跪在这里的,都是偏支,就算贡献国朝些钱财,那也是有些家底的。 “去,把石珍全家,杀了!” 朱祁钰满脸凶厉之气,把天子剑搭在张昌的身上。 张昌吓得屁滚尿流。 但是,皇帝只是用他的衣服擦剑上的血。 张昌身体不停地颤抖。 “当朕是泥胎木塑?” “是你们随便哄骗的傻子?” “呸!” 朱祁钰吐了口痰,喷在陈赟的脸上。 “就你们这帮废物,还敢骗朕?” “朕在朝堂上杀人的时候,你们还在家里玩蛋呢!” “朕给你们面子,美其名曰说是贡献国朝,其实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张昌!” “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的张广,其实是张广销赃军资的卖国贼!” “他从递运所弄出来的军资,全都卖去了漠北!” “你们在座的每个人,每家都不干净!” “朕若查,你们全都够诛九族的了!” “朕让你们还活着!” “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西华门前,只剩下惊恐的喘气儿声。 要说商人敢刺王杀驾,根本没这个胆子,天下商贾被强迁入京,家人都可都在京中呢。 而且,皇帝手里持剑,身边又有太监随侍,边上则全是持刀在手的禁卫。 谁敢造次? 朱祁钰语气稍缓:“朕诏见尔等,是给你们机会。” “别不识相。” “谷有之,价格翻一倍,让他们收下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