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朱祁镇在太监伺候下更衣。 整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换了身衣服,重新进入外殿。 回来才发现,他的案几被搬到下面去了。 台阶上,只剩下两宫太后,和朱祁钰的案几。 就如他的皇位,被抢走了,再也不会还回来了。 这才是皇帝的心思。 朱祁镇慢慢跪在地上。 躲不掉了! 这次,再没人为他遮风挡雨了。 “微臣有罪!”朱祁镇语气悲戚。 “漠北王,一句有罪,太过敷衍了。” 朱祁钰可不打算放过他:“既然承认了有罪,干脆当着天下诸王的面,把罪状都说清楚!一次性说明白!” 躲不过去了! 朱祁镇声音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微臣之罪:其一、大明四代圣君积累,本该开创大盛世,却葬送于土木堡!是微臣大罪!” “其罪二,微臣不辨是非,重用太监王振、喜宁等太监,违背祖制,祸国殃民,方有土木堡之大败。” “其罪三,微臣兵败被俘,没有引颈就戮,反而苟延残喘,丢尽了大明的脸!” “其罪四,在瓦剌大营,微臣为了苟活下去,在瓦剌宴会上吹拉弹唱,丢尽了大明皇族的脸!” “其罪五,微臣不顾家国大义,叫门于边关,引瓦剌大军马踏中原,兵围北京,导致军民惨死不计其数,都是微臣的罪!” “其罪六,微臣不顾兄弟情义,无耻自私,试图夺门复辟,简直猪狗不如!” 朱祁镇越说眼泪越多:“其罪七,土木堡之时,微臣是皇帝,却向瓦剌跪下了,大明四代圣皇积累的气节、骨气,一朝葬送,导致大明跟着微臣跪下了,微臣有罪啊!” “微臣之罪状,罄竹难书,哪还有脸垂涎帝位啊?” “陛下能让微臣活着,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 朱祁镇一叩到底,长跪不起。 整个乾清宫,落针可闻。 漠北王对自己是真狠啊,那些禁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完了?” 朱祁钰却并不满意,目光看向朱见深:“太子,你来补充!” 又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那一套? 朱见深不敢说。 朱祁镇终究是他亲父,子不言父之过,若说了,他还能当这个太子吗? “太子难以启齿,朕来说!” “漠北王!” “你兵败被俘,在瓦剌大营吹拉弹唱,苟且偷生,此乃不忠!” “你宠信奸臣,葬送了大明四代圣君积累下来的盛世家业,此乃不孝!” “土木堡之败,五十余万军民惨死,伱叫门于边镇,放瓦剌入寇中原,致死者不下百万,此乃不仁!” “朕千辛万苦,将你从瓦剌奉迎回来,你不思感恩,反而试图夺门复辟,夺朕之皇位,杀朕于奉天殿,此乃不义!” “你枉顾家国,不顾兄弟妻子之思、之想,只贪图自己享受,此乃不悌!” “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之人,居然还想染指皇位?” “简直是不要脸!” “当初你为皇帝,不但自己向瓦剌跪下,还带着大明一起跪下,带着天下臣民跪下,你连人都不如!” “畜生都比你强!” “朕留你到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不想背负屠戮兄弟的恶名,更不想因为你的死,而伤了皇太后的心!” “这样的你,还配君临天下吗?” “你大声告诉朕!” “配不配?” 朱祁钰是声嘶力竭。 明白了。 皇帝是拿他当靶子,彻底灭掉他的希望,让天下人看清他的嘴脸,不许再有人迎立他! 朱祁镇脸色煞白,皇帝斩去他的金身。 下一步,是干什么? 要杀他! 这个狠人,竟然真的要杀他? “说!”朱祁钰目光血红,死死盯着他。 “微臣不配帝位!不配!”朱祁镇崩溃大哭。 但这都是装出来的,他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皇帝辛辛苦苦筹备这场家宴,目标不止是天下诸王,还有他漠北王的正统性! “只不配帝位吗?”朱祁钰又问。 “微臣也不配王位,连人都不配做!”朱祁镇哭着磕头。 “没错!” “你连人都不配!” “如何君临天下?谈何正统性?” “若父皇在天有灵,恨不得立刻下凡,打死你个畜生!” “土木堡之败,可以不算在你个人头上!” “朕允你兵败,却不允许你被俘!” “更不许你堂堂大明皇帝,在瓦剌大营吹拉弹唱,哄得瓦剌贵族开心,丢光了大明的脸!” “朱祁镇,你苟活于世的时候,想没想过,大明会如何?你只想着自己苟活,却不顾大明利益,简直猪狗不如!” “好,这些可以说是你身不由己,你贪生怕死。” “朕也允许你回国,你丧权辱国,不要自己的脸,可以!” “但朕何辜?” “朕为你收拾这烂摊子,好好的藩王当不了,好好的儿子女儿都没了!” “结果瓦剌被打败了,天下理顺了,你却跳出来,却抢朕的皇位?” “你的脸呢?” “被狗吃了吗!” “来人!” 朱祁钰爆吼:“抽他!” “除了他的衣袍,当着天下诸王的面,给朕抽!” “朕要执行家法!” “若太祖皇帝在天有灵,会不会杀光你这一脉?” “若太宗皇帝在世,还会认你这个皇太孙吗?” “仁宗皇帝在世,会不会亲手杀了你,清理门户?” “宣宗皇帝若天上有灵,一定会杀死你!” 朱祁钰胸腔起伏,不停喘息:“朕是朱家家主,朕来亲自执行家法!鞭来!” 他甩开衣袍,跨步走下去。 从郑有义手里接过鞭子,狠狠一鞭子抽下去! “啊!”朱祁镇瞪圆了眼睛,痛得他浑身抽搐。 这一鞭子太疼了! 上两个挨抽的一个是宁王,一个是沈王。 两个人对视一眼,竟乐了。 是兄弟,有罪一起遭。 “啊啊啊!”朱祁镇疼得抽搐。 他这辈子,从来没遭过这种罪! “服不服?”朱祁钰扬手又一鞭子抽下来! “服!服!”朱祁镇痛得不停惨叫。 “心服还是口服?”朱祁钰又问。 “心服口也服!” 朱祁镇疼得浑身扭曲,眼泪飙出,但他没有哀求皇帝,他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朕骂你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悌,可对?” “微臣……啊!” 朱祁镇话刚出口,就挨了一鞭子。 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 痛到爆炸。 眼看着鞭子又要落下,他赶紧道:“微臣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悌的混蛋!” “求求陛下了,放过微臣吧,微臣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对皇位产生丝毫垂涎之意了!” “微臣知道错了,求求陛下了,别打了……” 求饶了! 最后一丝尊严,也被朱祁钰踩在脚下了。 “起居郎,都记下来!” “让后世之君,去看、去读、去记住!” “大明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等畜生皇帝了!” “朕要为大明重塑金身,后世之君,若被俘之下,没有自杀以谢天下,当诛其一脉!天下诸王,共证!” 朱祁钰扬鞭,啪的一声落下。 一道血痕,出现在朱祁镇脊背上。 朱祁镇痛得想打滚,但被两个太监死死按住,他嘴角溢出鲜血。 实在太疼了! 乾清宫内外,诸王全都倒吸冷气。 皇帝是要彻底将漠北王钉在耻辱柱上,连一块遮羞布都舍不得给! “别、别打了!”坐在上首的孙太后声音沙哑,眼泪流出。 打在儿子身上,疼在母亲心上。 啪! 可是,回应她的,却是一记响亮至极的鞭子声! 还有朱祁镇的惨叫声。 朱祁钰的手特别黑,不像郑有义,打人手有准,都是皮外伤,但朱祁钰下手就是狠手。 “陛、陛下,别打了。”孙太后受不了了。 “皇太后,朕在执行家法,无人可干涉!”朱祁钰冷冷开口。 啪的一鞭子落下。 朱祁镇两眼一翻,痛晕过去了。 孙太后从台阶上冲下来:“不能打了!” “请皇太后安坐!” 朱祁钰让太监,把孙太后拖回去。 “泼醒!” 朱祁钰仍不解气。 “陛下,你不能这般狠心啊,他是你亲哥哥呀,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吧!” 孙太后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他已经说过了,不再与你争皇位了,放过他吧!” 堂堂一国之母,确实有失威严。 “皇太后,就是你这般宠他、爱他、疼他,才毁了他啊!” 朱祁钰痛心疾首:“大明历经四代圣君,国富民强,达到鼎盛时期,就算他成不了汉武帝,安安稳稳当个守成之主,也就罢了!” “可他呢?” “一场土木堡,把大明打崩了!” “归根结底,就是皇太后您太爱他了,宗室太爱他了,满朝文武太爱他了,天下臣民太爱他了!” “爱,能毁了一个人!” “今天,朕是家主,不许他再混吃等死下去了!” “朕就要打醒他,打到他清楚、明白!” 朱祁镇幽幽醒转,听到皇帝的话,还打啊? 他想再晕过去! 我就算改好了,你能把皇位还给我吗? 不能你说个屁啊! 你就是想泄私愤,说得这么好听,就是想打本王! 啪! 一鞭子落下。 朱祁镇浑身抽搐,那种被鞭子支配,皮开肉绽的感觉,让他想死。 尤其是被公开处刑,宗室亲戚们都瞪着眼睛看着呢,看他的笑话呢。 他不禁想起,在瓦剌大营时,吹拉弹唱…… 不,那不是献媚,也不是用弹唱取悦瓦剌人,而是大家都是朋友,喝酒喝嗨了,才展现琴艺的,是本王自愿的。 真不是为了活下去,吹拉弹唱的…… “漠北王,朕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 朱祁钰幽幽道:“但是,当着你的面,朕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朱祁镇背对着他,脊背上全是血痕。 “朕作为朱家家主,打你、骂你,都是为了你好!” 啪! 朱祁钰接着抽。 朱祁镇浑身哆嗦,为了我好?能不能别打了,疼啊! 沈王十分惊恐,皇帝不会打完了漠北王,接着抽他吧? 宁王松了口气,幸好跳反支持了皇帝,否则被皇帝抽三十鞭子,肯定抽死了。 啪! 又一鞭子落下。 剧痛之下,朱祁镇一张嘴,呕出一口鲜血,人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不要打了!” 孙太后哭着说:“皇帝,你难道要让哀家给你跪下吗?” 朱祁钰扬起的手,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把鞭子丢在地上。 “皇太后,漠北王就是被您这般给惯坏了呀!” “朕打他,不是泄私愤,也不是为了大明百姓打他,而是为了让他好啊!” “皇太后,朕的苦心,您怎么就不懂呢?” 朱祁钰痛心疾首。 心里乐开了花,这顿鞭子抽得爽! 找机会再抽一顿。 “陛下啊,他已经沦为漠北王了,也不敢再和你争位了。” “就算成为人材,那又有什么用呢?” “终究是当个囚徒,在南宫中被困一生。” “陛下啊,放过他吧!” 孙太后竟趁机为儿子谋求职位。 够高明的啊。 朕打了朱祁镇一顿,朱祁镇吐血晕厥,刚好引起诸王恻隐之心,你则乘机想给朱祁镇解封?放虎归山? 做梦! 把他放出去,朕能睡得安稳? “皇太后此言谬矣。” “漠北王既然不跟朕争位,朕自然要给他自由。” “朕之前说过了,让他来做宗室之长,帮着朕管束诸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