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朱祁镇社死了。 皇位被夺走八年了,你会还给我? 谁尿黄,呲醒我。 偏偏皇帝在家宴上提出来,不就是羞辱他呢嘛! 给他定罪,盖棺论定! 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母后手里究竟有他什么把柄,才让他如此投鼠忌器呢? 朱祁镇是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能活到现在,靠的是母后手里的把柄。 否则以皇帝的心狠,早就把他凌迟了,他还会在乎天下人怎么想?谁敢有想法,他就敢杀谁。 诸王一个个表情尴尬。 知道家宴是鸿门宴,唯独没想到,皇帝逼他们自杀啊。 “怎么不说话了?”朱祁钰问。 诸王看向辈分大的鲁王、蜀王、辽王、庆王、岷王、沈王、唐王。 这些王则看向郑王。 求求了,说话吧! 郑王正在装死中…… “辽王,你说!”朱祁钰直接点名。 辽王朱贵燰浑身一抖。 他这一支实在倒霉,第二个辽王朱贵烚,烝母烝妹,黩坏人伦; 第三个辽王朱贵燮曾举报其父朱植有谋逆之心,朱植死后他没有奔丧,被朝堂判为不孝,红熙元年被贬为废人。 朱贵燰是第四位辽王,一直谨小慎微,结果还是被皇帝点名了。 “微臣不敢揣测天家,但陛下英明神武、仁厚礼贤,应当承嗣皇位!” 辽王捡好听的说呗,还能说你朱祁钰应该把皇位还给朱祁镇? 他活得不耐烦了? “这是伱的真心话?”朱祁钰问。 “是辽藩的真心话!”辽王战战兢兢磕头,把辽藩诸王都带进去了。 朱祁钰对这敷衍的回答,十分不满,但也没继续苛责辽王。 挪开目光:“鲁王,你说呢?” “陛下雄才伟略,气度恢弘,乃千古一帝,微臣以为陛下乃天命神授,不该让位给漠北王!” 鲁王被皇帝折磨怕了,他现在就想守住鲁藩的一亩三分地,千万别再被削一王了。 “莫不是为了给邹平王开脱,所以诓骗朕吧?”朱祁钰不信。 “此乃微臣的真心话,绝对不掺杂世俗杂念,请陛下明鉴!”鲁王也苦啊,鲁藩郡王都是他儿子,舍了谁都心疼。 “若朕处死了邹平王呢?” 朱祁钰就差问一句,把你的心挖出来,让朕看一看。 鲁王苦笑道:“微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朱祁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反正是不满的。 “郑有义,鞭子不要停,抽!”朱祁钰瞥了眼跪着的宁王,让你当出头鸟。 啪! 鞭子又落下。 宁王背后出现一道血痕,整张脸都在扭曲,还不敢叫。 方才他哼哼两声,郑有义加大手劲儿抽他。 他细皮嫩肉的,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还不许他惨叫,影响到皇帝。 忍耐时,他把嘴里的肉咬烂了。 “晋王,你怎么看?”朱祁钰又看向晋王。 “陛下任贤改革、励精图治……” 晋王话没说完,朱祁钰冷冷打断:“别说那些没用的车轱辘话,就说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支持陛下!”晋王咬牙道。 “为了分封你的儿子们?”朱祁钰又问。 “就算陛下将臣的子嗣们都逐出宗族,微臣也支持陛下!”晋王匍匐道。 晋藩都比较能生,尤其庆城王一系。 “你能无情,朕不能无义。” 朱祁钰往前走几步,两手扶腰,俯视着诸王:“朕要将皇位,还给漠北王。” “因为朕得位不正,又没有儿子!” “所有天下人戳朕的脊梁骨,骂朕是绝户,质问为何不将皇位,回归正朔!” “你们说呢?” 噗通! 朱祁镇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不是要我死吗? 说好的不杀我,让我管束天下诸王的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岷王,你怎么看?” 岷王朱徽煣是第二代岷王,第一代岷王是太祖第十八子朱楩。 本来建藩在甘肃岷州,洪武二十八年,改封云南,历经建文、太宗两朝,三次被罢免王位,于洪熙元年,改封湖南武冈。 朱徽煣本是次子,因为世子朱徽焲,诬陷其弟朱徽煣诽谤仁宗皇帝,被废世子之位,才由朱徽煣继承岷王王位。 岷王从小被哥哥迫害,深知人心险恶,这些年谨小慎微。 被皇帝点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王爵的架子,哭着说:“微臣区区藩王,不敢置喙天家事!” “但陛下非要让臣说,陛下乃群臣群策,圣母懿旨,方继承大统,得位最正,任何人不得质疑!” “微臣以为陛下尚且年轻,一定能得龙子。” “所以微臣请陛下,莫要说如此狠毒的话,以积福德。” 岷王的话刚说完。 朱祁钰的脸却阴沉下来:“朕没儿子,是因为缺德喽?”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岷王汗如雨下,嘭嘭磕头:“陛下洪福齐天,有苍天庇佑,何来福薄一说!是微臣信口胡说,请陛下莫要怪罪!”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当初宣宗皇帝,不顾劝谏,杀了汉王系九个藩王,引起宗室巨大不满。 但当时宗室势大,又因为太宗、仁宗皇帝猝然离去,宣宗皇帝刚刚登基,人心不附。 今时不同往日了,宣宗、漠北王、景泰帝三十余年,不遗余力地削藩,藩王势力愈发衰微。 而且,如今藩王都在京中,在刀口底下,杀了谁敢说个不是? “你倒是会辩解。” 朱祁钰幽幽道:“你是庶子继嫡脉,朕也是,你应该理解朕的苦心!” “是是是,微臣理解,微臣理解!”岷王都快被吓死了。 “可你的话里,朕听不到任何理解的韵味。” 朱祁钰语气冰冷:“反倒咒骂朕缺德,所以没儿子。” “罢了,你不用解释。” “朕没有儿子,也许就因为缺德吧!” 岷王都快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您能不能听全了话?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问题是,皇帝根本不听,转而看向其他王: “沈王,你怎么看?” 沈王浑身一抖,怎么又到我头上了? 难道东厂在山西,给皇帝传了什么密报了?不应该啊,沈藩还算老实,盖因沈王是宗室里的一股清流。 沈王朱模时代,便十分低调,时常请求入京拜谒天颜。 他朱佶焞完美遗传这一优良家风,渴望朝觐。 但是,到了景泰年间,他就不安分了,私自结交官员,为了生母的封号,要挟中枢。 他得了美名了,却让皇帝下不来台。 “微臣是庶子继承家业,能理解陛下的苦心,所以微臣支持陛下!”沈王赶紧表忠心。 但朱祁钰不吃这套:“忠心也得分,什么是真忠心,什么是假忠心?” “漠北王在位时,你可没少献媚,时常上书请求朝觐。” “朕登基了,你又说支持朕。” “怎么?” “你沈王所谓的忠心,便这般廉价吗?” 朱祁钰阴恻恻地问,陡然厉喝:“郑有义,没吃饭吗?使劲打!” 倒霉的还是宁王。 “啊!”宁王实在忍不住了,惨叫出声。 这声惨叫,反倒让乾清宫愈发森然。 沈王吓得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微臣只是臣,不敢干涉天家事,谁在皇位,微臣在便支持谁,不敢有异心!” “就是说,你不管喽?” 朱祁钰冷笑:“讨好处的时候,你把朕当亲戚,祸到临头了,不认朕这门亲戚了!” “那你当个屁王啊!” “不是朕的亲戚,你当什么王啊?有什么资格当王啊!” 皇帝又开始歪楼了。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沈王不停磕头。 “郑有义,抽他!” 朱祁钰一指。 郑有义鞭子落下来,沈王痛得跳起来,这一鞭子,宁王是怎么忍的啊? 实在太疼了! 他挨了十几鞭子才叫出声来! “楚王,你说!” 朱祁钰看向楚王朱季埱。 朱季埱是第四任楚王,楚藩是太祖皇帝第六子朱桢,建藩于武昌。 朱季埱本是朱孟烷次子,因为朱桢长子朱季堄卒于正统八年,因为没有子嗣,由弟弟朱季埱继承楚王王位。 楚藩能安稳坐镇武昌,盖因永乐朝削藩,楚王朱孟烷主动上缴护卫,这才换来百年太平。 “陛下恕罪,微臣以为,陛下天命正朔,应该承继大统!”楚王哆哆嗦嗦地说。 等了半晌,朱祁钰看向他:“完了?” 楚王点点头,您不让说废话,我还能说什么? “你也没儿子,应该知道朕的苦,可你就这般体会天心的?”朱祁钰冷幽幽问。 “请陛下听微……” “好了!” 朱祁钰打断楚王的话:“朕养了一群白眼狼!” “好吃好喝供着你们!” “结果,反而笑话朕是冤大头!” “郑有义,没吃饱饭吗?” 沈王彻底遭殃了! 脊背上,全是血痕,沈王惨叫个不停。 朱祁钰却视而不见,看向受刑完毕,趴在地上的宁王。 “宁王,你说!” 宁王哭了,还让我说什么啊? 支持您,您说看不透我们的心;不支持,就是杀头。 让我们怎么选?怎么说啊? 郑有义的鞭子,很有讲究。 抽了三十多鞭,宁王整个后背血淋淋一片,但都是皮外伤,伤不到筋骨的。 但疼是真的。 他面如金纸,声音颤抖:“陛下爱恤民命、睦邻安边、勤政爱民、忠厚仁恕……” “别说废话!”朱祁钰冷冷打断。 宁王浑身一颤,强忍着背上的剧痛,说道:“陛下和漠北王,虽是兄弟,却属两支。” “皇家虽分嫡庶,但天下万民只希望圣君临朝。” “陛下乃天生圣君,又有战功傍身,不啻于太祖、太宗在世。” “乃天下万民之福,诸王宗室之福。” “臣等虽建藩于地方,但心在中枢。” “万望陛下切莫以嫡庶划分,莫要以承嗣先后划分,当以能力区分,陛下君权神授,乃天下最正统的皇帝!” 宁王是会说话的。 也是懂皇帝的心的。 “宁王此话,大家如何看?”朱祁钰不动声色,但心里满意。 争礼议,争的是正统。 他没有先帝亲拟的传位诏书,名不正言不顺。 再加上漠北王还健在,他这皇位就坐不稳。 他从文臣手里,征回了皇权。 还要从宗室手里,夺回来正统地位。 诸王浑身发软,又是一道送命题。 不知道皇帝会点谁的名字? “代王!你说!”朱祁钰看向代王朱仕壥。 代王朱仕壥是第二代代王,却是第一代代王朱桂的孙子,他父亲朱逊煓于永乐六年薨逝。 其祖母是中山王徐达的次女,乃仁孝文皇后徐氏之二妹,民间传说的徐妙锦的二姐。 代王朱桂是太祖第十三子,嫡妻是徐氏。 “回禀陛下,宁王这番话说进了微臣的心坎儿里。” 代王叩拜道:“微臣父亲早亡,乃母妃一手带大的,心酸冷暖,微臣自小便知。” “陛下以庶继嫡,正因为历经磨难,经过岁月考验。” “一如西汉宣帝刘病已。” “所以,陛下勤政爱民,任贤用能,乃圣君典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