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皇帝最狠的,是移民监利裴氏去山东。 用裴家这口刀,对准山东士绅,逼士绅配合,把钱粮交出来。 也用山东士绅,对付裴家。 “带下去吧。” 朱祁钰低头看着空奏章,眉头拧起:“好个山东啊,官匪勾结,士绅抱团,唯独百姓受苦!” “找个匣子来,封好了,原方不动送到林聪手上!” “按照奏章上的名单抓!” “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没错,建设山东,不需要钱吗? 兴修水利,改造黄河不需要钱吗? 若都从内帑出,他朱祁钰又不是财神爷! 山东缺钱,就从山东出,太祖、太宗时,就拿天下士绅当韭菜,随便割,如今朕也拿他们当韭菜,开割。 不同意被割的,就做一颗死韭菜吧。 “把衍圣公请来。” 朱祁钰目光一转:“诸卿,犁清了山东,接下来就是治理山东了,朕给林聪派去了朱英等干将,重点就是治理啊。” “朕想着,治理山东,就要治理黄河。” “宋朝干的破事,朕都不想提了!” “提起来,朕都想把宋朝皇帝的庙给平了!把他们的庙建在黄河口,让他们在天之灵看着黄河!” “朕知道不能移庙,但是诸卿,朕不说出来,心里这口气出不来!” “年年黄河泛滥,把富裕的山东、河南、江淮,冲成了废地烂地,年年死人,土地种不出粮食来!” “朝堂是年年小修小补,年年往里面投入海量的银子!” “结果,年年灾害啊!年年死人!” “朝堂年年镇抚,究竟死了多少人,朕都不敢看数字!不忍心啊。” “所以呀,朕打算根治黄河!” 朱祁钰话没说完,耿九畴立刻道:“陛下爱民之心,微臣等感同身受,只是陛下,根治黄河的话,恐怕耗费甚巨啊。” “需要多少钱啊?” 耿九畴和其他几名重臣对视一眼:“微臣估计,怕是需要数千万两银子。” 嘶! 朝堂上倒吸一口冷气,内帑有了八百万两,皇帝已经为所欲为了。 而数千万两,顶大明多少年财政收入啊。 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数千万两,丢进水里,朝堂不受益,受益的不过是贫民百姓,试问那个皇帝愿意做这种蠢事? 朱祁钰也吃了一惊,这么多钱? “陛下,不止花费甚巨,恐怕夫役更甚。” “微臣虽然不懂治水,但也知道。” “修行河堤需要多少人力,恐怕要征召百万劳役,方能兴修黄河。” “而这些人,征召的不是一年半载,而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年!” 耿九畴说的征召,是义务、无偿的。 “陛下,秦始皇强征天下役夫,导致大秦崩塌。” 白圭上前一步:“如今朝堂上,尚在减免夫役,平复百姓心中的愤懑不满,绝不能大肆征召夫役,增加百姓负担。” “可不征召夫役,如何根治黄河?” 耿九畴和他针锋相对:“白尚书,根治黄河,受益的是黄河两岸的百姓,朝堂完全是亏本的。” “哼,征召百万夫役,你就知道其中没有陈胜吴广?” 白圭冷笑:“江山社稷重要,还是百姓疾苦重要?” 士大夫也不装了。 毕竟皇帝喜欢做实事的大臣。 主要在一般问题面前,天下苍生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若是有江山传承问题,朝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江山。 毕竟无论皇帝,还是朝臣,都是这江山的受益者,谁都不想砸了锅,吃不到饭。 “同样重要!” 耿九畴躬身道:“陛下,若是雇佣民夫的话,耗费的钱财恐怕要万万两。” 就是亿两。 朱祁钰看向被强诏入京的魏骥。 魏骥在景泰元年就致仕归乡了,如今被皇帝夺情启用,今年八十多岁了。本人更是尴尬,他有个学生,叫陈循…… 没错,就是被干死的陈循。 所以,他被启用的时候,他自己都震呆了。 “启禀陛下,耿尚书计算的差不多,若根治黄河,就要根治上游、改出海口等等,靡费众多。” 魏骥颤颤巍巍道:“若是雇佣民夫的话,恐怕需要亿两银子。” “陛下,这些钱不是一口气拿出来的。” “依照老臣治水的经验,想根治黄河,起码需要二十余年。” “分摊到每年的银子,五百万两银子就够了。” 二十年,每年拿出五百万两银子治水? 大明就一个黄河吗? 长江不泛滥吗?嘉陵江就消停吗? 其他地方就没有灾情了? 那些满口天下苍生的士大夫,此刻全都哑火,不敢说不治黄河,因为和价值观相悖,但是,绝对不同意治理。 朱祁钰也被吓到了,需要二十年啊! 上亿两! 每年拿出来五百万两,不能中断,足足二十年。 万一朝堂上有一个意外呢? “让朕考虑考虑。”朱祁钰打退堂鼓了,凭国内的钱,是不够治理黄河的,得把目光放到国外才行。 朝臣全都愣住了。 头一次见到,皇帝主动打退堂鼓。 魏骥叹了口气,他再次站在朝堂上,唯一的心愿,就是治水,看皇帝的意思,是不想投入了。 “给朕几年时间,给大明几年时间。” “朕一定会根治黄河!” “魏骥,你把你的治水经验,全都写下来,编纂成书,传于后人。” 明显,皇帝自己说的都没有气势。 魏骥知道,皇帝无非敷衍他罢了。 朱祁钰心情不顺,难道要先征倭国? 那得先解决沿岸的倭寇,再造大船,训练水师,摸清倭国的情况等等等,都得用钱啊! 朱祁钰愈发沉默。 这时,衍圣公孔弘绪进入大殿。 “衍圣公,来了?”朱祁钰看着他,眼睛直接就红了。 不能根治黄河,都是钱惹的祸! 山东的钱,都去哪了? 他盯着孔弘绪,眸光凌厉。 “朕问伱,孔承贞是你什么人?”朱祁钰问。 孔弘绪发现,奉天殿上十分沉默,气氛很怪异。 提及孔承贞,他就知道了,是山东的事! “回陛下,孔承贞乃是微臣族叔……” “是亲戚就好办了。” 朱祁钰眸现厉光:“这个孔承贞,勾连裴纶,沆瀣一气,搞乱山东,导致山东年年灾祸不断。” “孔弘绪,你说该怎么办?” 孔弘绪脸色一变:“请陛下重惩孔承贞!” “朕是问你怎么办!”朱祁钰盯着他。 “请陛下杀之!”孔弘绪发狠。 “哼!” 朱祁钰冷哼:“山东连年灾祸,朝堂耗费了多少钱粮赈灾?” “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百姓因为孔承贞而死!” “杀一个人,就能补偿这些损失了?” “你想的倒是便宜!” 您几个意思?是要钱? 孔弘绪真是开了眼界了! 您是皇帝呀,读圣贤书的皇帝啊,怎么能张嘴钱、闭嘴钱呢?您是皇帝,不是臭商贾! “再说了,你们孔家是圣人的子孙,朕敢杀吗?” “杀了孔承贞,朕就得被天下读书人骂死!” “朕害怕,也不敢杀!” “但朕是皇帝,山东百姓的君父!朕不能不管他们!” 朱祁钰语气愈发冰冷:“孔弘绪,你是当代衍圣公,背负着先祖的贤明,是儒教的灵魂,是读书人心中的偶像,你说说,朕该怎么处置孔承贞?” 孔弘绪彻底明白了。 皇帝哪是处置孔承贞啊,就是从孔家抠钱呢! 甚至,对拆分西孔,孔氏没有回应,表示不满意。 皇帝……唉! “陛下,微臣乃孔家族长,自当秉公执法,以礼持家,所以想将孔承贞逐出孔氏,不配姓孔!” “但是,孔家对孔承贞所做所为,一概不知。” “孔家愿意出一笔钱,补偿受灾百姓。” 孔弘绪上道了。 “准备出多少钱?”朱祁钰直截了当地问。 哪有你直接问的? “孔家乃清白人家,靠微臣的俸禄过日子……” 孔弘绪不敢哭穷了,因为皇帝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一万两银子尚且能拿得出来。” “你怎么不直说,让几百万受灾百姓,直接去死呢?”朱祁钰陡喝。 这百万的数字,是多次受灾的百姓总和。 “陛下,孔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孔弘绪知道皇帝不能直接抄家,他贪图孔家千年家资,那也得偷着来,不能明抢,你当天下读书人是吃素的呢? “行,孔家拿不出来,内帑出!” 朱祁钰目光闪烁:“内帑出五百万两,补贴山东百姓!” “你孔家人不要脸,朕不能给孔圣人丢脸!不能给儒教丢脸!” “朕也读的是圣贤书,朝堂百官读的都是圣贤书!” “你不要脸!” “我们还要呢!” 朱祁钰拍拍自己的脸皮:“朕出,行不行?衍圣公,你下去吧,朕给你出了。” “起居郎,记下来!” “圣人的子孙,竟连脸皮都不要了!” 您这是要帮他出钱吗? 您是让他背负千古骂名啊! 他还能当衍圣公了吗? 估计这番话传到曲阜,曲阜孔家就会上表,请求皇帝罢免孔弘绪衍圣公之爵位,再请封其他人。 “陛下……”孔弘绪也反应过来了! 五百万两,对千年孔家的家资来说,算不得几个钱! 因为这点小钱,他被骂入史册,后世子孙如何看衍圣公?圣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而且,衍圣公的爵位,可就转移到其他支脉了,得不偿失。 “你别说话!” “朕不想听你说话!” “连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的人,朕不想看到你!” “叉出去,叉出去!” 朱祁钰暴跳如雷:“圣贤书读进狗肚子里了吗?孔圣人那是汉人的颜面!” “汉人为何无数次亡国、亡天下,尚且能再次统一?” “为何胡人坐江山几十年,最终会被汉化?成为和我们说一样话、写一样文字的汉人?” “就是因为孔圣人的思想!儒教!” “为何你们孔家,绵延千年,王朝更迭,你们依旧屹立不倒?吃的就是老祖宗的遗泽!” “是圣人赐给你们的!” “可你们,竟然不要圣人的颜面!” “你们干脆一个耳光打在朕的脸上,不要打孔圣人的脸!” “朕出!内帑出!” “你们不要圣人的脸面,朕要!” “圣人的脸面,无论何时,朕都不许丢!不能丢!” 朱祁钰喘着粗气,双手伏案:“朕不敢处置圣人的后人,让天下读书人去评理!” “都记下来,发邸报,发往全国,让天下文人写个奏章呈上来,朕要看看他们的心!” 轰隆! 孔弘绪脑袋仿佛要爆炸了,您又来这招?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