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山东为何会大涝?” “此乃天灾人祸也,非人之罪!”裴纶狡辩道。 “那用不用朕下罪己诏啊?”朱祁钰目光灼灼。 裴纶磕头:“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反正什么事都跟你无关,对吗?” 朱祁钰笑了:“什么事,能一推干净,都跟你无关,你是天底下最清白的官员,对吗?” “来人,把裴弘提上来。” 裴纶脸色一变,裴弘是他儿子,是举人出身,如今正在国子监学习,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陛下,此事无关家人……” “你倒是天真,做了错事,还无关家人?想得美!” 朱祁钰冷哼:“你不是不承认吗?朕让你亲手凌迟你的长子!” “若你还不招,你还有次子,三儿子!” “都杀光了,还你们监利裴氏满族!” “今天朕就陪你在这里杀!” “杀到你说真话为止!” 朱祁钰直接耍无赖。 裴纶拼命摇头:“陛下,屈打成招,这是屈打成招啊!” “你不也是这样逼王越的吗?” 朱祁钰怪笑:“别解释了,朕没工夫听你废话!赐刀给他,让他杀!” 裴弘被绑着带上了大殿,放在裴纶脚下。 裴纶看着儿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刀。 他下不去手啊。 “陛下乃明君,如何能屈打成招呢?”裴纶嚎啕大哭。 他恨不得直接哭死过去。 “裴纶舍不得凌迟自己的儿子,来,把裴弘的绳子解开,让他凌迟他爹。” 朱祁钰目光闪烁。 没错,朕就是报复! 你不是心心念念太上皇吗?你不是数次上书骂朕吗? 好,这就是你的下场! “陛下,晚生冤枉啊!”裴弘哭得更厉害。 “聒噪!” 朱祁钰点名:“程信,你来动手。” 程信脸色一白,您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聋了?还用朕再说一遍吗?”朱祁钰眸光森寒。 程信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刀。 他不会杀人啊。 可裴纶本就是罪人,杀了他,能洗清自己,也不错。 裴纶见程信捡起了刀,立刻惊呼道:“臣招了!招了!” 程信眼睛一拧。 我刚想借你的狗命洗清我自己,你就招了? 专门和本官作对是不是? 程信一刀劈在他后背上,使劲一拉,鲜血一片。 他又把刀刃横放,又狠狠一拉,在裴纶刀背上,划出一个十字。 “啊啊啊!” 奉天殿里传来裴纶的惨叫声。 朱祁钰就喜欢看狗咬狗,尤其是漠北王的走狗们,互相撕咬。 “老臣招了,别、别……啊!”裴纶惨叫。 反正皇帝不喊停。 程信就不会停手,来回划,本就破烂的官袍,被划得满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 他儿子裴弘看傻了。 这是天下读书人心心念念的奉天殿,竟是这样的? 简直是刑场啊! 关键,受刑的是他亲爹啊,作为布政使大人的儿子,嚎啕大哭,被吓坏了,连求饶都不会了。 “好了。” 朱祁钰摆了摆手,让程信退下。 程信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带血的刀刃,还给侍卫。 “裴纶,说吧。” “是、是孔承贞,是孔承贞!” 裴纶什么都不敢隐瞒了,刀剑加身,才知道痛苦。 他也想扛啊,问题是程信把他全身划破了,也不死啊。 本来他身体不好,以为折腾这一趟,也就死了,死在奉天殿上,皇帝心里再恶心,也得给他个身后名。 奈何啊,就是不死。 “孔承贞勾结陈循,才有的山东大涝!” 裴纶说出来了。 现在都不求活命了,能死个痛快,就知足了。 “孔承贞?派人去抓!” 朱祁钰问:“就一个陈循吗?在朝堂上,还有谁和山东有勾连?” 裴纶摇头说没有了。 还不老实? 朱祁钰唤了一声:“程信。” “微臣在!” 程信从侍卫手中接过刀,狠狠拉在裴弘的身上,担心把裴纶弄死,干脆祸害裴纶的儿子。 裴纶嚎啕大哭,大家都是太上皇的人,相煎何太急啊! “有李贤!” 裴纶不敢隐瞒了。 果然,李贤要不是孔家的保护.伞,不然为何将女儿嫁给孔弘绪呢? “派人去辽东,抽李贤三十鞭子!” 朱祁钰没直接要了李贤的性命,这让李玠松了口气。 李贤还有利用价值,等没了的时候,就凌迟了吧。 “还有谁?”朱祁钰又问。 “真没了!就算有,老臣也不知道,孔家知道!您去问孔家!”裴纶豁出去了。 朱祁钰也不能杀孔家的人啊。 都是圣人子孙,他敢动吗? “你倒是会推诿啊,知道朕不敢动孔家,就拿孔家当挡箭牌啊!” “哎呀!” “被你预料中了,朕不敢动孔家啊!” “朕这朱家,是要饭的出身,孔家祖先是圣人啊,朕哪敢对孔家动手啊。” 朱祁钰长叹口气:“再说说其他人,不要提孔家了!朕怕孔家!不敢招惹!” “求陛下息怒!”百官叩拜在地上。 都知道,皇帝要怒了。 这怒火难道真要对着孔家去吗? “啊!”裴弘一声惨叫,打破了奉天殿的诡异气氛。 程信为了给皇帝出气,割了裴弘一刀。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裴弘大呼冤枉。 却没发现,朱祁钰看他的眼神愈发冰冷:“朕命你去做山西布政使,你却和孔家同流合污,怎么?孔家是山东的土皇帝,你裴纶要当山东的真皇帝吗?” “老臣绝对不敢啊!” 裴纶哭个没完:“老臣去山东,也想做出一点政绩来啊,老臣自小读圣贤书,父亲亲自教导,老臣也想构建圣贤书里的大同世界啊!” “奈何啊!老臣去了山东,除了同流合污,还能做什么啊?” “陛下,老臣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山东尾大不掉,不听老臣的呀!” “其他各省,有致仕的高官,有士绅,也就这样了。” “但山东不一样啊,有孔家,有流匪,那些士绅和孔家抱团,老臣也想改革,可谁听老臣的啊!” 裴纶嚎啕大哭:“求求陛下,还山东一个朗朗乾坤吧!” 这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为了给子孙留一条活路,顺着皇帝的话头说,让皇帝痛快。 皇帝不是说了,不敢动孔家嘛。 这回,他把罪名,送到皇帝面前。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孔家犯法,难道就能逃脱法律制裁? 朱祁钰嘴角翘起,不愧是老官僚,秒懂朕的意思。 “你说说,山东有哪些士绅,和孔家抱团?”朱祁钰寒声问。 朝堂一怔。 转瞬明白了,皇帝的目标不是孔家,而是山东士绅啊! 孔家迁居已成定局,去了辽东,就等于攥在皇帝手心里,想怎么处置都行,只要不公开,暗戳戳的死几个人,没人会查的。 皇帝的真正目标是山东的士绅。 可是。 天下士绅,不过是朝堂的韭菜,虽然近几年割不动了,但清洗掉一省的士绅,无非是换了一批士绅。 替换而已,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道理天下人都懂。 皇帝的更深用意是什么呢? 在生死面前的裴纶,却立刻懂了! 重建山东,缺什么? 缺钱缺粮! 不倾家荡产,给皇帝钱粮的,就是坏士绅,该杀! “陛下,老臣这里有一份名单,请陛下按图索骥,按名单杀即可,没有一家是清白的,老臣这里都有确凿的证据!” 裴纶献上一本奏章。 由冯孝呈上来,朱祁钰展开就乐了。 裴纶真是聪明人啊。 难怪他一直鼓吹太上皇,因为他早就看透了,朕坐不稳这江山,终究会回到太上皇的手上。 为了保命,裴纶言之凿凿送上的证据。 其实是一本空奏章! 想写谁的名字,就往上填,至于证据,厂卫抓人,需要证据吗? “都起来吧。” 朱祁钰面色缓和:“诸卿,裴纶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吧?” “山东烂成这副样子,难道朕还不整治吗?” “再不整治,这山东就不是朕的山东了!” “裴纶,身为布政使,却与山东士绅同流合污,搞烂山东官场,罪不容诛,但念及其献表有功,勒令其致仕,其监利裴氏,移民山东,无诏不得离开。” 裴弘瞪圆了眼睛,父亲究竟用什么办法,息了皇帝的杀意? 不止他诧异。 朝堂上下的百官都惊到了,皇帝向来杀人不手软,为何偏偏饶恕了裴纶? 当初,皇帝非杀裴纶不可,原因大家都知道。 裴纶数次上书陛下,请陛下还位漠北王,然后经常在家里写诗骂皇帝。 这样的人,早就被皇帝厌恶至极。 甚至,他还参与了暗害皇帝最宠爱的年轻人,王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活了呢? 原因,就在他上的那本奏章上! 上面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能治皇帝的铁石心肠? 胡濙却有点明白了,能让皇帝满意的,必然是一本空奏章,任由皇帝随便写名字的奏章。 这个裴纶,高明啊。 不过,依着皇帝对王越的宠爱,一定是把裴纶的狗命,留给王越杀呢。 今天晚上,裴家就会传出,裴纶愧对天下,无颜活下去,自杀的消息。 裴纶保住了家人性命。 皇帝得了宽厚的美名。 王越又亲手报了仇。 这个裴纶,真是厉害啊。 胡濙发觉,自己真的有些老了,跟不上年轻人思维了。 定时!求订阅!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