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但所有诸王,汗毛倒立。 看看正在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荆王。 眼看就要死了,却不宣太医诊治,他嘴里哼哼个不停,太监担心他吵到皇帝,用布团塞住他的嘴巴。 鲜血都把布团浸透了,但皇帝视而不见。 也没人敢管他。 堂堂大明亲王,就死在诸王面前,何其可悲啊。 可皇帝嘴里却在缅怀他亲手杀死的襄王,这是什么意思? 您要是真缅怀襄王,就治治荆王呗,省着哪天又开始对荆王说抱歉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 都在琢磨皇帝话里的深意。 皇帝烤死襄王,鞭笞死一个荆王。 刚才又削了楚王,降格了辽王和岷王,湖广诸王,被一锅端了。 让人猝不及防。 下一个是谁? “微臣请陛下裁撤护卫!”秦王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心脏受不了了,不玩了! 我服了! 鲁王、庆王、周王全都趴伏在地,求皇帝裁撤护卫。 以前是皇帝绞尽脑汁削藩,藩王动不动就不满,让皇帝难做。 现在是藩王求着削藩,皇帝不同意,他们还急眼了。 “你们是逼朕改祖制吗?” 朱祁钰声音阴鸷:“让朕背负不友不善的骂名?” “你们倒好,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帮你们减轻王府压力。” “反倒让朕背负骂名?” “你们就这般孝顺君父的吗?” “都给朕跪好了!” 朱祁钰忽然暴怒,声音高亢:“郑王,你再说一遍!” 郑王吓傻了。 陛下您能不能要点脸啊? 谁说供养不起护卫了?明明是您啊,您是既当又立,我们很难做啊! “臣朱瞻埈因王府经营不善,财物不支,无法供养王府护卫,请求陛下准许,解散王府护卫,微臣不胜感激!” 还是郑王会说话啊。 把护卫变成自己解散,上书请罪,不就给了皇帝裁撤护卫的借口嘛? 诸王纷纷跟进。 但还有肃王、淮王并不说话,他们担心,削了王府护卫之后,他们就成了待宰羔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了。 未来皇帝想削谁的藩,就削谁的藩。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肃王,郑王的话,你怎么看?”朱祁钰看到了他。 肃王朱赡焰是第二代肃王,初代肃王是太祖皇帝第十四子朱楧,建藩甘州(张掖)。 肃王向来低调,被称为甘州智者。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郑王之话有理。” 肃王敢说什么? 他封地偏远,存在感很低。 而且,皇帝驻兵河套,又派寇深督抚甘肃镇,那寇深最恨藩王,若他在乾清宫得罪了皇帝,等回了封地,寇深准折腾死他。 “那刚才怎么不说话?”朱祁钰可不肯放过他。 肃王看似老实本分,其实是西北诸王的智囊,他岁数又大,颇有长者风范。 这种人得治他。 “微臣岁数大了,正在愣神发呆,请陛下恕罪。”肃王拿岁数做遮挡,省着皇帝拿鞭子抽他。 他虽然脑子好使,但也怕鞭子啊。 这玩意抽几下,铁人也得服啊。 “岁数大了?” “是啊,肃王是朕的叔祖辈的,和朕皇祖父仁宗皇帝一辈的。” “年龄确实大了,却还要跪在这里。” “是朕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肃王请起。” 朱祁钰叹了口气。 但没人知道,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肃王有点不想起来,他害怕皇帝反手一鞭子,教他做人。 “肃王身体不适,便留在京中调养吧。”朱祁钰淡淡道。 果然,反手就教肃王做人了。 肃王刚站起来,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陛下,这……” “怎么?肃王不想留在京中?”朱祁钰问他。 “这……” 肃王语塞。 你说不愿意,那身体就没问题,刚才就是有欺君之罪! 可说愿意吧,留在京中,何时能回到封地啊? 倘若回到封地,会不会肃王换人了?他的兄弟们、儿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微臣谢陛下天恩!”肃王哭着谢恩。 朱祁钰冷笑,转而看向淮王朱祁铨:“淮王,你也不满意?” 淮王是个好孩子。 没事就在家里生孩子。 年纪轻轻,就有七个儿子了,活着的就有六个。 朱祁钰看着就眼馋。 “微臣正在想,国难当头,是否将王府财货捐给朝堂!”淮王泪崩了。 他可不想步入肃王的后尘。 皇帝也不管他们血脉多近,想杀就杀啊。 越近杀得越狠。 皇帝有毒。 “那你是怎么想的?”朱祁钰幽幽问。 “微臣愿意将淮藩全部家当,捐给朝堂,共赴国难!”淮王下血本了。 就因为他没附和,就被皇帝穿小鞋了。 所有钱都没了! 这哪是鸿门宴啊,这是主动削藩宴! 都是主动往皇帝手里面塞,皇帝一边抽他们,一边往外面甩,他们最后还得求着皇帝手下。 这都什么事啊! 现在想想,还是正统皇帝好,要是漠北王复辟了该多幸福啊。 “是真心话吗?”朱祁钰看不出喜怒。 “微臣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淮王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幸好,没打雷。 否则他淮王就解释不清了。 “还算有孝心,便让锦衣卫去接手吧。”朱祁钰照单全收。 淮王却傻眼了。 您真要啊? 您至于吗?您富有四海,为什么对亲戚这么苛刻?留着给谁呀?您又没儿子! “朕也不白拿你们东西,朕在京中赐你们淮藩大宅子,以后在京中的用度,都由内帑出。” 朱祁钰当然要了,又不是傻子,给钱不要? 淮王也傻眼了。 赐给我京中的有啥用? 我这辈子能来几次京中? 您可真会做买卖,拿空头支票,套了我家的全部家财。 鄱阳王、永丰王、清江王、南康王、德兴王、顺昌王、崇安王,淮藩七郡王面面相觑。 互相之间,都看到了眼中的怒火。 凭什么啊?朱祁铨! 你捐了自己的家财也就罢了,把我家的也捐了干什么啊! “既然诸王对王府护卫多有怨词。” “那便自行解散。” “所有护卫,入京,由兵部审阅后,该裁撤的裁撤,该归入卫所的归入卫所。” 朱祁钰轻轻松松,裁撤了王府护卫。 现如今,亲王府护卫定数为5600人,郡王府三千有余,各级将军都有护卫。 这是五代君主,苦心削藩的结果。 今天一场宴会,削掉护卫看似容易。 其实是五代人,太宗、仁宗、宣宗、漠北王、景泰帝,用了五十余年,一点点蚕食藩王势力,将藩王势力化整为零,又慢慢养猪,把藩王养成了猪,把护卫同样养成了猪,才能一朝除掉的。 “但王府不能没有护卫。” “传旨各藩王驻地卫所,建造烽火台,藩王府中有事,点燃烽火,卫所千户必到,不到者论斩!” 把藩王留在京中,要一点点来。 “臣等谢陛下天恩!”诸王含泪谢恩,还烽火台呢,信不信把王府点燃了,卫所都不会管的,那些读书人坏着呢。 从这一刻开始,藩王再无造反的实力。 有人笑话肃王,你现在王府就有护卫,但你敢造反吗?还不照样被皇帝随便拿捏? 燕王一脉,坏着呢,建文那是明坏,燕王一脉是暗坏,从永乐初年开始,一直到景泰八年,五十多年,苦心造诣,偷偷摸摸的削藩。 你以为能反抗得了吗? 看看荆王的下场。 皇帝专挑近支杀,杀完了近支,会在乎远支的死活? 从进京的那一刻起,诸王就没有主动权了。 皇帝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藩王戍守的时代过去了,接下来是一个新时代了。 皇帝又拿起一只新的酒杯,倒满了酒:“既然诸王强烈要求改了祖制,那朕就顺着抛砖引玉,接着后面说。” “既然改了开头,就彻底改了!” “朕允许将军出来做事!” “如镇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等,只要姓朱的,没有王位的!” “都可以出来做事!” “允许其考科举、允许其从商、允许其从农!” “今年春闱耽搁了,过了端午,就要举行今年的会试。” “各藩所有将军,直接参加会试!” “以后各藩将军都可以举人身份,参加春闱,考取进士。” “根据尔等禀报上来的,他们在家不都认真读书吗?” “正好,朕考校考校他们的学问。” “看看宗室里有多少值得启用的人才。” “朕不拘一格,全部启用!” 话音方落。 乾清宫内一片哗然。 皇帝竟允许各藩将军参加科举,解除了禁制?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交上王府护卫,皇帝转头就送大家一张馅饼。 此举对郡王家中意义非凡,郡王世子外,其他人均为镇国将军,而且代代推恩,爵位越来越低。 永乐年定制,藩王家中任何人,只能当猪,不能从业。 皇帝这是做了件好事啊。 可是,考校学问是什么鬼? 考他们提笼架鸟,那肯定没问题,若是考经义,算了吧,他们估计字都认不全。 不过。 就算读书,也该从初级慢慢读,直接让他们参加会试什么鬼? 难不成皇帝是想强征藩王家属入京? 所谓的科举只是粉饰? 惊喜之余,有藩王回过味儿来了。 但没人敢当出头鸟。 看看肃王和淮王的下场,就知道了,出头鸟绝对倒霉。 朱祁钰笑了起来:“既然诸王没意见,那便定下来。” “为了给各级将军充分入京的时间,会试日期就定在六月十五号,四十天,足够他们入京了。” “来,满饮此杯。” 朱祁钰又喝酒了。 诸王纳闷了,皇帝为什么这么能喝呢? 九杯酒,一斤白酒了,却啥事都没有。 也不对,他发疯的时候就像喝多了。 打完了人,又不醉了,智能喝酒? 不对。 这酒有问题! 诸王明白了,皇帝喝得肯定不是酒。 真相有点坑人,诸王泪如雨下,我们喝得是实打实的酒啊。 皇帝特意准备了高度白酒,就是等他们喝多了好出洋相,然后趁机抽他们。 好像有剧本! 没有剧本,我们都不信会这么巧! 可是! 想明白了又如何? 几个王没了,护卫被削了。 藩王府的子嗣们,也要入京考会试。 一切都奔着皇帝计划的方向而去。 他们现在只有听命的份。 这酒,顿时不香了。 含着泪喝进去。 殿内殿外,真醉的好像只有漠北王。 他打着酒嗝,眼神迷离地看着皇帝,怨怼之情,溢于言表。 “咳咳!”孙太后注意到朱祁镇失态,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言表。 可漠北王真的喝多了。 朱祁钰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漠北王的醉态,忽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想说什么,因为漠北王忽然进殿,导致他话没说完。 这回想起来了。 “诸王,朕还有一句话想问!”朱祁钰举起酒杯,郑重其事道。 求订阅!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