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陛下饶命啊!” 薛琮磕头:“微臣没有官职,闭门谢客近月余,绝对没有参与朱仪等人谋逆,求陛下网开一面啊!” 他真的是无妄之灾,因为薛桓,所以被牵连。 朱祁钰杀了薛桓,不放心这一脉人,打算杀光这一脉,从支脉中挑出一个人来,继承阳武侯爵位。 吴瑾更冤枉,本来是皇帝的宠臣,却因为夺门之乱中,其弟吴琮上街想浑水摸鱼,就被皇帝嫉恨上了,打为太上皇死忠。 他根本就不是太上皇的死忠啊! 他祖父是蒙人,叔父吴克忠、吴克勤战死于土木堡,他也是侥幸逃回了京师。 其实,汉化的蒙人,都是随风草,夺门夜,他让弟弟吴琮出去,其实是两头下注。 他当皇帝的忠臣,弟弟去当太上皇的忠臣,无论谁登基,他家都能稳如泰山。 奈何皇帝小心眼,开始嫉恨他。 因为皇帝不重用他,于谦也不重用他,早就被排出了京营,回京至今,他都没在京营里露过面,他在京营里面的人脉关系,都被朱仪抢走了。 皇帝就是公报私仇,直接打死他! 卫颖和刘安,的的确确是太上皇的人,刘安免死,卫颖闹心啊,凭什么你能活着?我要被打死? 都知监的太监进殿,开始行刑。 “啊!” 一仗差点把卫颖的腰打断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卫颖的儿子,卫璋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卫颖哭诉:“都是朱仪,微臣是受了朱仪的指使,求陛下饶命啊!” 他虽然没有封爵,但如今勋臣式微,以他的功劳,获得爵位并不困难。 奈何,他站错了队。 和他一起的过兴,就被皇帝看重,得封伯爵。 胡濙听着惨叫,有些绝望。 皇帝是用勋臣的死,逼他就范。 他确实和李贤联合了,京营拒绝整编,他确实从中作梗了,本来想以此和皇帝谈谈的。 却没想到,皇帝不走寻常路,直接打死作梗的勋臣,瞬间破局。 甚至,连带着和太上皇有关系的勋臣,统统杖毙。 一石两鸟。 “污蔑成国公,统统杖毙!” 朱祁钰直接盖棺定论:“成国公乃朝中中流砥柱,有老太傅、李阁老给作保,谁给你俩作保啊?” 至于朱仪以死自证清白的事,朱祁钰绝口不提。 这不摆明了,往胡濙头上泼脏水呢嘛! 胡濙脸色一白,咬牙跪在地上:“请陛下息怒,您派公公接手京营之事,恐怕有误会……” 话没说完,太监禀报:“启禀皇爷,卫颖受不住刑,已经死了!” 嘶! 群臣倒吸口冷气,那太监才打了三板子,就把一个健壮的成年人,打死了! 吴瑾和薛琮嘴角流血,下半身血肉模糊。 估计也不行了。 “启禀皇爷,阳武侯腰断了!” 奉天殿上再次倒吸冷气。 “腰断了,还活着呢?是心有怨气吗?” 朱祁钰冷哼:“你主子打了伱一顿,便可对主子心怀怨气吗?” 他不给薛琮辩解的机会。 “传旨,阳武侯薛琮对朕不恭,褫夺爵位,收回世券,全族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开门!” “还有谁?对朕心有怨怼?” 朱祁钰目光如电,扫视朝堂。 薛琮听到这话,眼珠子翻了翻,打断了腰,还苟延残喘,也有罪?我想活着也有罪? “昏君,昏君!”薛琮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朱祁钰听不清,让太监复述。 “启禀皇爷,罪人薛琮口出不逊,骂您是昏君!”太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哈哈哈!” “朕没说错吧?他果然心有怨怼!” “你只是朕养的一条狗,朕给你骨头,那是朕心好,朕让你吃屎,你也得对朕摇尾巴!因为那是你的责任!” “可朕给你锦衣玉食,给你世袭侯爵,给你无上权力,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啊!” “看来朕对薛家太仁慈了!” “传旨,薛琮不恭,辱骂于朕,欺君罔上,其祖薛禄,不配享太庙香火,移出太庙,收回封号,贬为庶人!” “其家族,嫡系斩首,旁系流放辽东,无诏不得回京!” “薛琮直系,处凌迟!” “还有谁?对朕心有怨怼的?站出来,告诉朕!朕赐你死!” “是不是以为祖上有点微末功劳,便可对皇帝不恭了?” “君君臣臣,乃天地法则,谁是君,谁是臣,心里没数吗?” “着令,所有权贵人家,所有人日日诵读圣贤书,学好君臣之礼,朕月月派翰林去考核,不懂君臣之礼的,不配享受富贵。心有不恭者,皆杀!不要等着朕动手,每日自查,不恭者直接处置了!别冒出来,让朕心烦!” “享受着朕给的富贵,就要承担起责任来!端起碗说真香,放下碗就骂娘之人,一律处死!” “谁家生了这样的不孝子,自己动手掐死!别落个阳武侯薛禄的下场,薛禄英雄一生,到头来连自己的爵位都丢了!都是不孝儿孙闹的!” “你们到了地下,有何颜面面见先祖?” 整个奉天殿内,哀鸿一片。 朱仪额头上的冷汗坠落,皇帝冲的不是薛琮,而是他啊! 吴瑾最尴尬,就他还活着呢。 腰上剧痛,他现在就想快点死啊,他死了,爵位还能保住,若想薛琮那样,不止家族的爵位没了,还连累了祖先! 若薛禄泉下有知,自己辛辛苦苦拼搏半辈子的爵位,被傻孙子给弄没了,肯定掀开棺材板,把薛琮捏死! 吴瑾使劲咬舌头,但太疼了! 自杀太难了! 他也被打断了腰,明知必死了,却还是舍不得自己了结。 “陛下!微臣检举!” 薛伦趴在地上,父亲死了,他不想死啊:“微臣知道,成国公朱仪,和当朝太傅联络!” 哗! 皇帝就等着勋臣里窝里斗呢! 以前,勋臣铁板一块,都支持太上皇,愁白了皇帝的头发。 今天,皇帝就要借机拍散了勋臣,让勋臣狗咬狗,活下来的,乖乖给他朱祁钰当狗。 不该有的念头,都给朕息了。 至于支持太上皇的人,去土里扒拉扒拉,估计还能找到尸体残渣。 “可是诬告?”朱祁钰声音阴沉。 “微臣有证据!求陛下不要收回先祖的封号,先祖以爵位为荣,为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请陛下责罚臣等,不要收回先祖的封号!” 薛伦是聪明人。 一旦收回了薛禄的封号,他们家族就再无恢复爵位的可能了。 而且,皇帝特意点他们了,承认薛禄如何英雄,要是再不明白,也是太蠢了。 “倒是个有孝心的,把证据拿出来,若你成国公和当朝太傅,罪名可就大了!” 胡濙急了,不断给李贤使眼色。 但李玠把他爹的脸都扇废了,想使眼色,都没法使了。 李玠这小子太实在了,真打啊! 不等薛伦拿出证据。 胡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确实和朱仪有联系,朱仪是老臣的女婿,老臣想念女儿、外孙,所以让他们屡屡登门。” “老臣承认,确实给朱仪出谋划策了。” “但请陛下相信,老臣绝无对不起陛下之意,朱仪更是清楚,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敢有任何逾举之礼。” “请陛下明鉴!” 听胡濙这么一说,薛伦却急了,您老为了保住您女婿,拿我们薛家人陪葬,这是什么道理? 薛伦看向吴瑾,您老再装死,您家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吴瑾是恭顺侯,是英国公府的人。 让他去咬成国公,他…… “陛下!” 吴瑾拖着断了的下半身,悲鸣道:“微臣愿以死,状告朱仪!” “陛下,臣也可为恭顺侯作证!”广宁伯刘安跪在地上。 看着勋臣狗咬狗。 朱祁钰嘴角翘起,铁板一块的勋臣,终不复存在了。 今日之后,勋臣要么死,要么活着,活着的都是朕的狗! “老太傅请起。” 朱祁钰缓缓开口,殿中气氛肃然,悲鸣的吴瑾闭上嘴巴,不敢惨呼出声。 他强撑着一口气,为家族保住爵位。 “吴瑾,你弟弟吴琮,还活着吗?”朱祁钰忽然问。 “启禀陛下,吴琮已死!”吴瑾眼泪止不住。 “怎么死的?” “他爱好骑马,落马被马蹄踩死的!”吴瑾知道,若吴琮不死,恭顺侯的爵位是保不住了! 他这一支保不住爵位没问题,把爵位传给堂弟,堂弟会代为照料他的家小的。 只要有机会再上战场,他儿子吴鉴和吴镛会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再挣回来一个爵位! 吴鉴和吴镛眼泪止不住地流。 “朕会派太监去查验,你可不要说谎骗朕啊!” 不是朱祁钰小心眼! 夺门当夜,吴琮确确实实从贼了,只是他没跟着打进宫城,而当夜的反贼实在太多了,朱祁钰一直没时间清算。 如今大权在握,他当然要清除掉站错队的人。 “微臣绝对不敢骗陛下!”吴瑾强忍着剧痛,同时为弟弟吴琮默哀,他必须得被马踩死。 “那你说说,朱仪如何交代你的啊?”朱祁钰话锋一转。 “微臣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吴瑾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快要不行了。 “宣太医,吊着他的命!” 朱祁钰早就让太医院都过来伺候,就等着这个时候呢。 李文看着吴瑾的惨状,肝胆俱寒。 吴瑾是他的堂姐夫,他伯父李英将女儿,嫁给了吴瑾,李英因为得罪了宣宗皇帝,死后袭爵时,由侄子李文,越过了李英儿子,袭爵广宁伯,说起来,两家是姻亲关系。 但此刻,各为其主,能保命就算不错了。 吴瑾还算识相,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陛下,此乃污蔑,但臣百口莫辩,微臣愿意以死自证清白!”朱仪跪伏在地。 又来这招? “老太傅怎么看?”朱祁钰把皮球踢给胡濙。 胡濙嘴角抽搐,皇帝摆明了要收拢勋臣,他若是阻挠,就站在皇帝对立面上,皇帝会怎么处置他呢? “请陛下成全他!” 胡濙咬牙,死了个女婿,总比成国公一脉死绝了强。 朱仪脸色一变,岳父竟然舍弃了自己? “请陛下成全!”朱仪眼角含泪,没想到,堂堂成国公,竟有这样一天。 偏偏临死之前,谈不上什么怨恨,只能说自己所生非时。 “既然老太傅如此说了,便赐鸩酒吧。” 朱祁钰顺坡下驴。 但群臣却觉得皇帝在自毁长城,勋臣之所以荣耀,就是因为爵位珍贵、有世券可世袭,可免死。 皇帝在朝会上,公然打死三个勋臣,又赐死一个。 未来谁还愿意做勋臣?愿意给大明卖命了? 人心,看不到摸不到,却确确实实存在。 朱永、刘安、李文等人兔死狐悲。 此刻再想皇帝说的那番话,这大明的一切都是皇帝的私产,而勋臣,不过是皇帝的走狗。 这话,此刻感受极深。 朱轸泪如雨下,亲眼看着父亲被赐死。 而向皇帝进言的人,竟是他最尊敬的外祖父,他的天崩塌了。 吴瑾奄奄一息时,惨笑出声。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