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为了爵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爵位,却只是皇帝手中的骨头,吾等却要玩命似的去挣。 他想给皇帝当狗了,可皇帝不收啊。 勋臣,完了。 再也团结不起来了,什么英国公一系,什么成国公一系,都没了,要么去死,要么当皇帝的狗。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神一样的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以权术驭人,以苍生为刍狗,最终被亲儿子教做人。 太子装傻,汉王咄咄逼人,赵王下药害父,太宗薨逝后,兄弟阋于墙,天家成了最大的笑话。 陛下啊陛下,万物都有正面,也有反面,你得到了,也要失去,这是天命。 你以霸道压人,终究会死于霸道,我在前面等着你…… 吴瑾瞪着眼睛,没了气息。 他两个儿子强忍着,却不敢哭出声来。 他们父亲用性命保护的爵位,可不能因为一场无用的痛哭,而丢掉了。 “皇爷,恭顺侯去了!”太监小心翼翼道。 朱祁钰目光闪烁,缓缓开口:“恭顺侯虽不恭顺,却也算兢兢业业,略有苦劳。” 这话算是盖棺定论了。 吴瑾确实没什么能力,真不知道是怎么从漠北逃回来的。 “吴玘可还有儿子?” 吴允诚是初代恭顺伯,他有三个儿子,吴克忠、吴克勤和吴管者,吴玘是吴管者的儿子。 这个吴管者,是吴瑾的亲叔叔,封爵广义伯。 因为吴玘没有儿子,广义伯的爵位落在吴琮的头上。 吴瑾亲口说了,吴琮被马踩死了,爵位自然要收回来。 “启禀陛下,吴玘没有子嗣。”吕原回禀。 “恭顺侯降格为恭顺伯,由吴鉴袭爵,广义伯由吴镛袭爵。” 吴瑾的两个儿子,无比庆幸,爵位保住了! 虽然侯爵降了一格,终究保住了家族两个爵位! 吴镛拼命磕头,作为二儿子,他是没资格袭爵的,除非老大死了,又没儿子,他还活着,才可能袭爵。 皇帝却将广义伯的爵位,从吴琮那一支,转移到他的头上,何其幸运。 “以后忠谨办事,朕自然会高封尔等爵位,下去吧。”朱祁钰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吴家他是不可能重用了。 奉天殿内气氛刚刚一缓。 朱祁钰又问:“王诚可有消息传来?” “回皇爷的话,不曾。”冯孝小心翼翼道,皇爷变化太大了,他必须小心翼翼伺候。 “催,加快速度!” 朱祁钰看向跪着的朱仪:“鸩酒准备好了吗?赐下去!” 等朱仪死了,成国公的爵位暂时不封。 等着胡濙来求他。 胡濙会用什么筹码,换取成国公的爵位,让他的外孙承袭呢? 朱祁钰嘴角翘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鸩酒端过来。 朱仪开始流泪,勋臣们兔死狐悲。 死了一个侯爵,一个伯爵,一个即将获封爵位的人,还有一个国公马上要死。 勋臣们终于看清了。 皇帝不一样了,和出京前大大不一样了! 出京前,皇帝依仗他们掌控兵权,回京后才知道,他们只是皇帝手中的玩偶。 皇帝不开心了,便要摔碎玩偶。 玩偶必须要想方设法,哄得皇帝开心。 像李文那样,争着抢着当狗,才有机会活着。 看着朱仪拿着鸩酒,勋臣们明白了,想活下去,就得给皇帝当狗,而且还得看皇帝想不想收! 至于给皇帝使绊子,不许皇帝接手京营,简直是开玩笑! 他们有资格吗? 奉天殿上,打死了三个勋臣,谁敢放一个屁? 赐死成国公,谁敢说不? 这就是皇权! 胡濙长叹一声,全完了,刚起的一点峥嵘之心,顷刻间沉底了,本就不该有的。 等皇帝开海之时,看着大明四分五裂,就完了。 便如此吧。 却在这时,宫外有密奏传来,朱祁钰刚打开看,王诚便匆匆忙忙求见。 朝臣纷纷诧异,王诚应该在整编京营啊,怎么会来奉天殿? 尤其王诚脸色焦急,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一般。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朱祁钰紧绷着脸:“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皇、陛下,于太保去了京营……” 王诚话没说完,朱祁钰霍然站起来:“你说什么?于太保?他不是……” 于谦? 群臣震怖,于谦不是病重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祁钰话也没说完,密奏是东厂传来的,想来跟于谦有关! 猛地,眸中一寒。 见朱仪还没喝了鸩酒,立刻道:“灌进去!” 朱仪一听于谦的名字,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于谦还活着,绝对不会让皇帝完全掌控京营的,于谦在,勋臣还有希望! 但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按住朱仪,另一个太监掰开他的嘴,把鸩酒往他的嘴巴里面灌! 刚要灌,殿外一片骚动。 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冷峻如冰的男人大步走进殿中,穿过跪着的人群,跪在殿中央,声如洪钟:“微臣于谦,见过陛下!” 声音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丝毫病重的样子。 于谦在骗朕? 朱祁钰脑海中蹦出第一个念头,就是于谦在骗他。 于谦根本就没病,他趁机装死,以观天下。 朕被他骗了? 不对呀,那日朕去看他,亲自摸他的脉搏的,很微弱,几乎快没了,绝对不是骗他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于谦进殿,朱仪挣脱开太监的束缚,劫后余生,太幸运了!他真想给于谦磕一个。 “于太保,病好了?”朱祁钰声音听不出喜怒。 “承蒙陛下厚爱,微臣无碍了。” 于谦目光坚定,但是,他的眼睛中,不再那么澄澈见底,多了很多世俗的污秽。 垂死挣扎的几天,只有他自己知道经历过了什么。 “叨扰诸位挂念,本官无事了!”于谦环顾四周。 有了主心骨,张凤、王伟、项文曜等于党,喜形于色。 甚至,胡濙也松了口气,李贤肿胀的脸庞上折射出异样的神采。 制衡皇帝的人,终于来了! 但,于谦变了。 这是朱祁钰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于谦变了,从说话的语气、腔调,乃至神情都变了。 不会被穿越了吧? “于太保,病情刚好,不至于起这么早,来回奔波,朕让兵部搬到你家去,在你家中办公即可。”朱祁钰充满关怀。 “微臣承蒙陛下关怀,但身体已经无碍,可正常办公了。” 于谦并没有说,将兵部搬去家中,于理不合。 若在以前了,他会坚持心中的理,那是他的信条,坚定不移。 “朕打算整编京营,太保在更好,省着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不听朕的诏令。” 朱祁钰直言不讳。 “微臣愿意襄助陛下。”于谦淡淡道。 但王诚却惊慌失措的回来了。 这是愿意吗? 于谦让人看不透了,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奉天殿内气氛再次凝固。 朱祁钰翻开密奏,东厂详细记录了于谦身体转好的经过,在于谦家中伺候的太医,也被东厂带去诏狱,开始细审了。 “被穿越了?还是黑化了?” 朱祁钰搞不清楚。 东厂纪录上,说了璚英的反应,心细如发的璚英试探了其父,于谦一往如常,绝不是替身。 魂穿概率几乎没有,估计是黑化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彻底黑化? “是朕跟他说的那番话吗?” “还是他想通了?” “昏迷的几天,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朱祁钰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想让于谦拖半年,为自己大业遮风挡雨。 谁想,于谦竟直接黑化了,不当圣人了,要当权臣了。 “太保请起。” 朱祁钰试探他:“王诚,去整编京营吧,太保就在殿中坐镇,告诉京营上下,谁敢不听命,朕便派太保去平定京营!” 王诚应诺。 于谦却转移话题:“陛下,薛琮、卫颖、吴瑾何罪?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在问朕吗?”朱祁钰脸色微变,小心翼翼观察着于谦。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和其三人有同袍之谊,想知道真相而已。”于谦说话仍然耿直,依旧咄咄逼人。 他没变,他变了! 用来形容于谦最贴切,他经历了什么? 问得好啊! 奉天殿群臣心里都在为于谦叫好! 能制住陛下的人,终于出现了! 胡濙嘴角翘起,于谦就是于谦,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李贤、王直等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真相,太保那么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去宣镇查查,那些死难百姓的真相呢?” 朱祁钰直接戳于谦的软肋。 可是,黑化的于谦,根本不当回事。 “陛下,战场上终究有损失的,正如您所说,是您给微臣下的密旨,微臣只是按旨办事!”于谦应对如流。 语气刚直,却带着狡黠。 和以前大相径庭。 “于太保说的对啊,一将功成万骨枯,死的人只是牺牲品罢了,有的人却能凭此扶摇直上,也是让人唏嘘。” 朱祁钰淡淡道:“太保,为何非要知道真相呢?是想逼朕?让朕向你低头吗?” 一听皇帝的口气。 群臣开始瑟瑟发抖,每当如此,皇帝都要杀人了! 上一个是朱仪。 上上一个是吴瑾三人。 朱仪运气好,没死了。 这回皇帝要杀谁? 有朝臣暗戳戳地看了眼张凤,于谦有天下第一功傍身,杀不了的,那么就得杀于谦党羽了。 “微臣不敢逼陛下,微臣只是心中唏嘘,数日前还是北征功臣,如今便魂归黄泉了,微臣担心天下不服。”于谦语气刚烈。 “功臣便不能死了吗?” 朱祁钰目光如刀:“于太保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吴瑾,去问问薛琮,去问问卫颖,他们为什么死了?” “想不想知道了?”朱祁钰盯着于谦问。 于谦懦懦不吭声,被问住了。 皇帝在试探他,他何尝不是在试探皇帝呢? 离京这么久,他想亲眼看看,皇帝变成了什么样子! “王诚,去办!” 王诚小心翼翼。 朕倒要看看,你于谦要干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