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春日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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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的门被带上。

    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半小时前的事情了。

    这是高级套房,护士已经来过了一趟,换去了新的床单,但是还没来得及打扫。

    床头柜上,还放着那个相框。

    万般安静,窗外,已经要入夜,刚才炫目的晚霞沉沉睡去。

    一片寂静的深蓝色夜空,一颗星星都不见。

    沈清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忽而就想起了最后的那一幕。

    他反复回想起,庄景月的唇动了动,叫的,那又是谁的名字?

    沈清徽?

    沈容信?

    叫的大概是他的名字,可视线却又看向了这个相框。

    沈清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三十多年来,其实从不再渴望父母叫他的名字,可是在最后弥留的片刻,又残留着最后一点希望。

    这点希望,缥缈地看不到。

    沈清徽终于抬头看了看床边的相框,他拿起来看了看。

    其实他很少这样仔细看过沈容信的脸,他的确生的很好看,看照片就是儒雅斯文,但是还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他的眼角也没有那颗小小的泪痣。

    相框的玻璃上也映出他的脸,与相片上的沈容信全然不同。

    也是在这会,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清徽看到了上面跳动的名字,心间的积雨云终于扫清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摁下了接听,“怎么还不睡?”

    不经意看到时间,是凌晨零点四十分。

    虽然有些太晚了,可声音里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思念与温情。

    “沈先生!你想不想尝尝和平饭店现烤的蝴蝶酥呀?”

    电话那端,传来了小姑娘清甜开心的声音。

    这声音,隔着手机传来,是真的格外的好听,可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双弯着的眼睛,少了她身上淡淡的香甜味道,那可能会是荔枝味道的洗发水,又或者是桃子味道的沐浴露。

    他弯唇笑,可是笑着笑着,眼眶竟然有点泛酸。

    “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猜你应该在维多利亚医院,我应该在附近的维多利亚大道——我也不知道,司机说的粤语,我听不懂,这里的地标我也没看懂。”

    “附近有什么?”

    “附近有一个大酒店,叫,东方港——”

    “在那边等我,别乱跑。”

    “好。”

    江鹊答应下来,站在原地。

    港城的夜色真的很漂亮,即便是在凌晨时刻,街边的店铺也都二十四小时常亮着灯光。

    马路两边的高楼都亮着灯,玻璃与墙壁折射出一束束光。

    这个城市很陌生,瑰丽的有些不真实。

    偶尔三三两两的行人步履匆匆路过,说着她也听不懂的港城话,夹杂着一些粤语,她可真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刚才的的士司机更是,说了半天都没听明白。

    江鹊站着有点累了,索性将行李箱放在一旁,自己坐在了行李箱上。

    维多利亚大道离医院其实算不上很近。

    急着出来,沈清徽竟然忘了打个车,他一路跑着出来——很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脚步在路口停下,他微微地喘着气,只看到那个十字路口,灯光辉映着。

    江鹊坐在一个行李箱上,浅灰色的薄毛衣,松松地露出了肩膀,下半身修身的牛仔裤,她的腿很漂亮,匀称笔直,脚下也是一双运动鞋。

    这不夜城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江鹊的视线胡乱看着,忽而顿住。

    她看着路口站着的身影,腾出一只手来对他挥了挥,“我在这!”

    沈清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柔软。

    江鹊小跑着过来,行李箱放在身边,她忽而扑进了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

    沈清徽顺势托起她的臀将她抱起来。

    “怎么过来了?”

    沈清徽低声问她。

    江鹊揽着他的脖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想你了呀,以前是不是有人跟我说过,这么远的距离,你不来,我要来找你?”

    江鹊两只手捏着他的脸,“所以我来找你呀!”

    她脸上的笑容很明媚,眼睛里满满都是他。

    时光好像跨越了一段距离,江鹊想起,那是某个黎明的时刻,看到沈清徽站在越野车旁,干干净净的衬衫,他拿着手机,清冷的风吹动他的衣角。

    陈家峪的老桥,淮川到春新镇几百公里。

    港城的纸醉金迷,淮川到港城,也是几百公里。

    爱永远都是双向奔赴。

    沈清徽看着她的眼睛,那别样的动容,惹得他眼眶酸涩。

    江鹊笑意吟吟,先捂住他的眼睛,“先别感动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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