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哄你笑一笑-《春日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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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清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两清了?”
江鹊的声音依然很好听,很轻,柔柔软软,从来不敢对人大声说话。
有时候他故意恶劣欺负她,只是为了听她哭。
可江鹊从来不哭,哪怕眼眶发红了也决不掉眼泪。
他让她在寒冬天去雪地拍照,胳膊冻红了,冻得没知觉了也不会对他求饶,不会落泪。
他让她去打扫沈家的后院,她真去了,一夜不眠,仍然不会来求他放过他。
而现在,江鹊用这样,很温和,很轻的声音,跟他说“两清”。
沈明懿的心忽然一空,就像有人用一把锋利的刀子划了个口子,伤口来的猝不及防,意识到痛的时候,痛意已经来的很猛烈。
“江鹊,你他妈跟在我身边三年,谁他妈准你说这种屁话?”
沈明懿掐着烟,声音像北方冷硬的山风,落地,是砸在心口的冰块,教人的心重重坠下去。
“沈明懿,我们是债主关系,”江鹊仍然不紧不慢说,“我还清钱,我们两清,好不好?我想辞职,换一份工作……”
“砰——”
话还没讲完,手机被狠狠地砸出去。
江鹊心猛地一跳,握着手机,屏住呼吸,那边是一阵电流声,紧接着就变成了短暂的“嘟嘟嘟”。
她的心落地,又提起。
总怕沈明懿会突然杀回来,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打碎她现在的一切。
如果是以前,江鹊不害怕沈明懿怎么折磨她,可大概是因为沈清徽对她太好,让她开始恐慌,甚至想要躲藏起来。
她有了一点勇气,可卑微了二十多年,这点勇气不足以支撑她强硬起来。
江鹊握着手机,呆滞了一会。
白蕊一直在门外,抽完了好几根烟。
越抽越烦躁。
最后,白蕊估摸着这电话得打完了,于是推门进来。
就看到江鹊依然坐在沙发上,手攥着手机,搁在膝盖上。
“说完了?”
“说完了。”
江鹊把手机递给她。
白蕊身上一股重重的烟味。
她拿手机的时候低头看了江鹊一眼,依然是素面朝天,一双黑亮的眼睛低垂着,想来也是沈明懿不会说什么好话。
白蕊自认为泡在这样的环境中,早就没了同情心——这个社会教给她,少说话,没本事地位的时候,同情和怜悯是大忌。
但这会,白蕊看着江鹊,忽然也想到了自己刚入这行的那会。
家里做生意赔了钱,她长得漂亮,主动走上一个有钱的啤酒肚男人的车上。
一步错,步步错,她混到现在的地位,是她在摸爬滚打,早就没了善良和天真。
男人会说动听的话,会画大饼,谁信谁是傻逼。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白蕊只能用冷漠包装自己。
白蕊今天陪笑了一天,忽然有点疲惫。
也难得能让她想到最初的自己,像江鹊这样天真干净。
白蕊收起表情,冷漠地说,“有时候错的不是你,但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接受是你唯一的选择。”
像说给江鹊,又好像说给自己。
江鹊听不懂白蕊话里有话,她站起来说自己要走了。
白蕊“嗯”了一声,江鹊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慌里慌张的经理。
经理看见她,强颜欢笑打了个招呼,然后开门进去了。
江鹊也不太在意。
推开门,经理看到白蕊自己坐在沙发上抽烟,其实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了。
“白姐,”经理慌张说,“总觉得这次不对劲,平日不都是公|安来查治安吗?这次我听说公司财务要被冻结了。”
经理是很慌,万一出了事,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推出来连带着承担责任,毕竟都泡在这里,很难说自己也是一清二白。
“先不用慌,封总那边还没动静,”白蕊有点累,“毕竟封总是沈老爷派过来的,先相信他一下吧。”
“白姐,宋家的事……是不是真的?”
“嗯。你去跟员工说一下,宋泽贤就是我们这的普通高级客户,跟沈家有没有私交不清楚,”白蕊说,“要是情况严重,就跟宋家摘干净,我们就是一个开夜场的,怎么能管得到客人的事情?”
“好。”
白蕊说的很平静,经理的心也放下来。
肯定没事,不管怎么说,巴黎皇宫都是挂在沈明懿名下,沈明懿又是沈老爷的亲孙子。
江鹊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脑子里思考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能不能直接走人,要是躲得远远地,沈明懿又能不能找到她?
江鹊想开始新的生活,但身上总有一些无形的枷锁。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江鹊隐约看到大厅里有不少人,她瞥了一眼,仍然是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封远弘正在大厅的会客沙发上坐着,好像是在跟一些穿着制服的人说话。
他现在看起来很沉稳,姑且算是健谈,早就变了副模样。
不似以前的年轻气盛。
但就算是以前,他也是表面上的道貌岸然,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背地里也会跟那些抽着烟,染着发出口成脏的社会女生混在一起,会靠着墙角跟她们在污浊的台球厅抽一支烟。
江鹊不敢多停留,只看了一眼,低着头快步走了。
陆景洲茶室那边,王警-官正好要走。
他只是来知会一声,阮佳思确实是自杀,这段时间给沈家带来不少麻烦。
说是老爷子身体不好,最近频繁叨扰。
沈清徽觉得无碍,都是配合工作而已。
送人的时候,沈清徽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王警|官,您听说阮佳思的墓地在哪个墓园了吗?”
“好像是在万寿园。”王警官沉吟了几秒。
沈清徽点头,“行,辛苦您了。”
“没事。”
沈清徽送人到茶室门口,王警官对他印象很好。
虽然是豪门贵公子,但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与虚伪圆滑。
王警官笑着说自己走就行了,不耽误您喝茶了。
沈清徽站在落地窗旁,是目送着王警官走的。
视线又往外看了一圈,还没看到江鹊过来。
看一眼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半小时。
沈清徽想着,要是一小时内江鹊还没回来,他怕是要去找人了。
总是怕她被人欺负,又觉得应该给她独自面对的机会。
沈清徽重新上楼,陆景洲这才能说上几句话。
陆景洲起初都没想到那匹马看着挺正常,只知道马肠扭转是急性|病,发展很快,但是那天也没看出端倪。
沈清徽只说了两个字,细节。
陆景洲回想了一下,才恍然明白过来。
马才从中亚运过来,天气与饮食的骤然变化,马匹的饮水量不足,又过分紧密的训练,不出事就怪了。
“其实那天我只看到那匹马频繁往后看,水槽又是空的,”沈清徽笑了笑,说,“饲料一点都没少,看着很不安。”
“老宋真栽那匹马上了,你不知道这事发展的多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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