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出云开叹卿奇-《流光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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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甸甸
“第一个故事:有一位闺阁千金,端庄贤淑,才貌过人,她的父母以她为傲,早早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夫婿不但英俊不凡,而且身份极尽显赫。所有人都艳羡她的好命,她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那样风光无限的幸福下去了。于是,就在婚期将近时,偷偷的跑出去,想看一下自己那位不曾谋面的未婚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然而,世事总是讽刺与残忍的,掩藏在光鲜表相下的却是一颗极尽丑陋卑鄙的心。在见识了未婚夫的残忍阴险后,她心灰意冷地回到家,看见的却是父母家人对这门婚事的殷殷期待与欢喜,于是她知道,父母是不会同意退亲的……”万俟兮说到这里,随意指向其中一名侍婢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该名侍婢一怔,下意识的答道:“大概会……就这样认命了吧……”
万俟兮又问另一名侍婢:“你呢?”
这位则要成熟许多,很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才回答:“力争到底。哪怕是死,或是出家,我也不要这样的丈夫!”
万俟兮微微一笑,道:“那位小姐很聪明,而且她还有一位非常仗义又有权势的好朋友。于是她写信给那位好朋友,要求他帮忙。那位朋友在收到信后就动身赴约,到达的那天,是本月初二,他们一起想出条计策,安排好一切,第二天,当小姐要出嫁时,她服下了一种假死药,令所有人都以为她吞金自尽了……听到这里想必大家都猜出我说的是谁了,没错,她就是谢尚书的大女儿谢娉婷。”
谢思瞳绞着手指,既不安又不满,小声嘀咕道:“那边叮嘱我不可以说,这边自己却对着那么多人说出来,这下完了,我姐姐没好日子可以过了……”
万俟兮摇头道:“你错了。你真的以为佯死然后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就是幸福么?一年两年,也许耐得住寂寞,但是十年二十年呢?没有人可以抛却真正的自己,扮演别人过一辈子。所以,谢大小姐如果真想获得真正的解脱,还需解开最关键的那只铃……”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进来:“这个勿需你说,我早已经那么做了!”
谢思瞳面色顿喜,直跳了起来:“姐姐!”
棉帘突然飘动了一下,一道蓝光直闪而入,再停下时,却原是两人。
左边是个身穿蓝袍的高瘦男子,面目冷竣,看上去不苟言笑,右脸颊上还有道淡淡的伤疤,虽然算不得俊美,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而右边之人则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明眸善睐,虽布裙荆钗,一举一动间却都优雅到了极点。
“姐姐!”谢思瞳上前亲热地握住她的手,声音甜甜,“你也来啦!”
原来她就是谢娉婷?!
尽管从万俟兮口中听到她假死的消息,但此刻看见真人活色生香的站在眼前,沈府所有的人都还是惊得呆住了。
谁都知道谢娉婷的未婚夫婿是权倾朝野的木小侯爷,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玩这招!
而她现在在人前公然现身,难道就不怕消息泄露招来祸端么?
一时间,大厅里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有人都在这揭我的底了,我敢不来么?”谢娉婷丝毫未将众人的反应放在眼里,反而笑着走向万俟兮,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明眸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璇玑公子说的不错——没有人可以抛却真正的自己,扮演别人过一辈子。其实这段时间我并没有闲着,而是搜罗木小侯爷媚上欺下、作奸犯科的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抓住把柄,告到了御前。现在姓木的小子自保不及,连能不能留得命在都不知道,哪还有空追究我的事情?”
万俟兮淡淡道:“那真是恭喜谢大小姐了。”
“好说。我的事已圆满解决,就不知璇玑公子的事,什么时候圆满了。”谢娉婷盯着她,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没有人可以抛却真正的自己,扮演别人过一辈子哪……”
万俟兮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半响后,才又抬起头转开话题道:“很好。现在大家知道了,谢大小姐并没有死,因此外面所传她为四少而自杀根本就是谣言。那么,就请谢大小姐告诉大家,帮助你假死逃婚的那位朋友,是谁?”
谢娉婷慧黠地眨着眼睛,故意将万俟兮先前的形容词强调了一遍:“当然是非常仗义又有权势的——沈四少呀!”
孔老夫人听到此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虑,低声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胆子,要被你爹知晓,又该责罚你了!”
沈狐嘻嘻一笑道:“不怕,我帮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逃过了坏人的魔爪,使她免遭不幸,这么大的好事,即使没七级浮屠也有五六级,一向信佛的奶奶肯定不会忍心见这么正直仗义的乖孙儿受到责罚的,对不对?”
“你呀!”孔老夫人宠溺的点了下他的额头,忽想起一事,扭头瞪着万俟兮道,“你刚才说,白雀楼的李掌柜说这个月初三,四儿用三千两银子把麟趾镯卖给了他?”
“是。”
孔老夫人又扭头向谢娉婷道:“但我孙儿在初二那天跟你在一起?”
谢娉婷微笑:“是的,老夫人。”
“那就奇了,京城与这儿相距千里,四儿居然可以在初二时还在京城,第二天晚上又到了洛镇……万俟公子,你如何解释这一点?”
“很简单,李魏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
万俟兮幽幽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故事,在说故事前,我要问一个人一个问题……为什么不信任我?”
她的视线对准了一个人。
那人的手一松,哐啷一声,麟趾镯落地不碎,骨碌碌地滚到沈狐的脚边。
沈狐俯身捡起镯子,送到那人面前,柔声道:“小妈,可拿好了,若再掉一次,碎了可怎么办哪?”
那人正是宓妃色。
只见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颤抖地接过镯子,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愧疚又是绝望,最后竟双腿一软,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更咽道:“我、我……对不起……四儿,对不起……”
孔老夫人震惊道:“什么?难道是你——陷害四儿?”
万俟兮摇了摇头:“不,不是她。”
“那是谁?”孔老夫人还待深问,宓妃色已一路跪着挪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急声道:“不,是我,就是我!娘,对不起!是我居心不良,是我故意冤枉四儿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四儿,更对不起整个沈家,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娘……”
孔老夫人震惊地张着嘴巴,愣愣地望着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妃色你……你……”
“镯子是我拿的,也是我让李魏撒谎的!我、我、我嫉恨题柔有了将军的骨肉,也、也一直对四儿有心结,想借此机会一石二鸟,将他们全都铲除!所以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对不起大家,我是罪人……”也许是想起跟孔老夫人说没用,宓妃色又转身挪到万俟兮面前,“万俟公子,是这样的,对不对?就是这样的!你处罚我吧!把我送官吧!求你了……”
万俟兮脸上再次涌起了浓浓的悲哀,望着她,表情黯然而伤感,低声道:“我说过我可以救你,但是……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
“我、我、我……”宓妃色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万俟兮眼中起了一系列变化,先是不忍,然后犹豫,最后变成坚决。
她郑重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不行。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能帮你包庇真凶纵容他继续犯错了。因为,这不仅仅只关系到你一个人、只关系到沈府……而已。”
宓妃色绝望地仰起脸,喃喃道:“不行吗?真的……不行吗?我……不想看见那样的结局,所以,我……”
沈狐突然抢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只听“哐”的一声,一枚发簪掉到了地上。
——原来她竟打算自杀?!
众人全都煞白了脸,犹如木偶般无法动弹无法出声,然而,于那样的死寂中,一人却慢慢地走了出来,僵硬地跪到泪流满面的宓妃色身旁,哑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宓妃色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快回去,这会儿你站出来做什么?只要我一死,只要我一死,线索就全断了,你为什么要出来,你是安全的啊!你是安全的啊……”
全场哗然!
怎么,难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宓允风不成?宓妃色是为了保护他,才故意认下所有的罪的?!
谢思瞳也不禁喃喃道:“我当初就说了那些派杀手来杀万俟兮你的人,就是宓允风嘛……”
“是!”宓允风突然接了她的话,“你说的没错!是我派杀手在杏子林中拦阻万俟兮;是我命令水氏姐妹埋伏在孔雀楼行刺他;事情败露后我派紫衣杀了她们两个灭口……并且,安排假遗嘱骗你上当,让你把有毒的信送到沈狐和万俟兮面前的人也是我,无论他们两个谁接了这封信而被毒死了,我的目的就都达到了!没想到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成功,反而让万俟兮怀疑到了姐姐身上,所以,当姐姐来找我劝我收手时,我不但没有就此悔改,而是派人杀了真正的李魏,假扮成他来见万俟兮,把镯子的事栽赃到沈狐头上……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姐姐没有丝毫关系,要杀就杀我吧!”
孔老夫人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怒道:“原来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陷害四儿?”
宓允风转过头,看了题柔一眼,椅子上的题柔浑身发着抖,脸色灰白,一副受到天大惊吓的模样。他就那样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睛道:“因为我听说沈府有个丫鬟有了姐夫的骨肉,怕姐姐的地位会受动摇,所以想出了这一系列毒计:先是盗走麟趾镯让大家以为是她做的,也让姐姐有了一个可以将她赶走的借口;但是听说姐姐要请璇玑公子来彻查此案,我又慌了,怕被查出真相,只好派杀手拦阻他,没想到事情越弄越大,越来越糟糕,最后没有办法,心想如果除去沈狐的话,对姐姐更为有利,于是干脆就把所有罪名全都推到他身上,又收买了纤儿,让她一口咬定是四少命令她在题柔的药里下毒……就是这样。”
孔老夫人气的冲过去打他,骂道:“你、你还算是人吗?我们沈府待你不薄!你竟黑了心的要这样害我们!幸好没有成功,否则我沈家的两个孙儿不都要死在你手里,断子绝孙?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宓允风一声不吭,也不反抗,任由她对自己又打又踢。
最后还是沈狐看不过去,拦住孔老夫人道:“奶奶,算了。”
“算了?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他居然这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可是他并没有真的做出些什么啊。”
孔老夫人一愣。
沈狐笑笑道:“你看,题柔的孩子并没有流掉,你孙儿我也好好的站在这里,他想杀璇玑公子,但也没杀成。不是么?”
“这……这也不能抵消他犯罪的事实!我要把这畜生送到大牢里,判他个凌迟处死,这才能消了我的怒气!来人啊!”
一直站在一旁已经许久没说话的万俟兮突然打断了她:“等一下。”
“怎么?难道你也要为这畜生求情?”
万俟兮摇头,淡淡道:“不,只是我有些疑问还没有弄清楚。请老夫人再给我点时间。”
孔老夫人抿了抿唇,做出了让步。
万俟兮走到宓允风面前,极为凝重地盯着他,那深如大海般不可捉摸的目光,无论谁都承受不了。果然,宓允风起先还能强做镇定,但大概半盏茶后,逐渐露出不安之色,额头冒出了一颗颗冷汗,最后忍捺不住,出声道:“璇玑公子,你还想问些什么?”
万俟兮表情古怪,慢吞吞道:“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心里舒服了么?”
宓允风整个人一悸,失态不过一瞬间,很快恢复冷静道:“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看看你姐姐。”万俟兮的声音如风一般轻柔,夹杂着说不出的煽动力,让人很容易就沉沦在她所布置出的情绪中,永醉不醒,“看看她,为了保护你,她做了多少事情,甚至不惜替你扛下所有的罪名,明知道这样会身败名裂,会被沈府永远驱逐,甚至还有可能被送上断头台,但是为了保护你,自己的亲弟弟,她丝毫没有犹豫。看着这样的她,你真的觉得你刚才那样说,就能弥补对她的愧疚了么?你真的觉得只要你死了,她就能解脱么?”
宓允风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她为了保护你,宁可去死;而你从头到尾,心心念念要保护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你姐姐吗?!”万俟兮突然拔高了声音,最后一句话更是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仿佛都回响着那句话:“你不觉得对不起你姐姐吗?对不起你姐姐吗?你姐姐吗……”
本是万念俱灰的宓妃色听出她的话外音,惊道:“什么?你还要保护另一个人?他是谁?为什么?”
宓允风痛苦地闭上眼睛,眼中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了重量,流了出来。
宓妃色摇着他的肩膀,嘶声道:“你还对我隐瞒了些什么?你说啊!你快说啊!”
宓允风只是闭着眼睛,死死咬着牙关不回答。
万俟兮冷冷地看着,冷冷地开口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好了。各位,下面,我要为大家开始讲第二个故事。在说第二个故事之前,请把门窗都关上,从现在起,谁也不许离开原地一步!”
也许是她声音中的那份沉重感惊摄了众人,沈府的家仆们默默的锁死门窗,默默的回到原位,然后默默的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厅外分明还有浅薄但还算明亮的阳光,而大厅里面,则是暮霭重重,山雨欲来,风满楼。
苦何堪言
“各位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那场乾凤大战?”
谢思瞳很配合地接话道:“知道,那次交锋中,沈将军大败具有敌国第一猛将之称的舍定威,据说舍定威中枪后回到军营痛得满地打滚,当夜便去世了。他一死,凤国更是兵败如山倒,沈大将军趁胜追击,擒得俘虏三万名。我国大胜,凤国割城池七座,才得以平息。”停了一下,笑道,“这事你刚才已经提过了。”
“是,我刚才提过,因为第一个来拦阻我的杀手,与瑭州有关,与那次战役,也有关。”
“咦?这是什么说法?”
万俟兮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厅中高挂着的一幅牌匾,匾上书有“定国之将”四字,正是那一次大战沈沐凯旋归来后,皇帝亲赐的。
世事何其无奈:人们永远只能看见牌匾上的荣耀,却不知,匾后几多风雨,几多愁。
“舍定威是凤国第一猛将,骁勇善战,在凤国极具威望。他生性孤僻,自发妻死后便一直鳏居,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舍定威死后,他的女儿也不知去向。”
谢思瞳不解道:“那又如何?”
万俟兮沉默片刻,抬起眼睛盯着某个方向,缓缓道:“我要说的第二个故事,就与这个女儿,有关系。”
谢思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彼端,是掬影和题柔。
只见掬影的唇动了一下,就要挺身而出,却被题柔紧紧抓住。两人的这个动作极为细微,若非专注去看,谁也不会发觉。谢思瞳的心格了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舍定威的女儿叫舍兰,其实她并没有真的失踪,而是踏上了复仇的道路。正逢当时黄河决堤,韩城的许多人纷纷涌向陌城,她混在人群中,谁也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要复仇,她就需要一个真正安全不会引人怀疑的身份,于是她看中了背井离乡来投亲的母女三人,先是制造事端使其中一个意外身亡,然后接近她们。人在危难中对于别人的好意总是很难拒绝的,一路颠沛流离下来,那对母女也真将她看成了自己人,于是时机成熟,她认那位母亲为娘,取死去的那个女儿而代之,就这样来到了陌城。”
她的话说到一半时,沈府的家仆们已纷纷将狐疑猜测的目光对向了掬影和题柔——因为黄河决堤而逃到韩城来,且他们又都认识的姐妹只有一对,就是她们!
题柔紧抓着椅子的扶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而掬影则是唇带冷笑,显得又是不屑又是高傲。
万俟兮到了这会儿,反而谁也不看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继续说解道:“再后来她们的舅舅也去世了,一次机缘,当然,是真的巧合还是舍兰所刻意营造出来的机会就暂时不得而知,总之,宓夫人救了她们,将她们带回沈府做了丫鬟。”
孔老夫人颤声道:“什么?你,你,你说她们——”她将手指指向掬影和题柔,“中的一个就是舍兰?!”
宓妃色也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来这么一个大转折!难道,她一直是被人利用了而不知吗?
“谢二小姐,烦你将刚才所记下的问题和疑惑,现在念出来。”
“是。”谢思瞳拿起刚才记录的纸张,读道,“为什么第一个来阻拦的杀手会知道三叶糜虫?他是否是瑭州人。”
“我现在给你答案,他是瑭州人,而且正是舍兰的手下。”
“原来如此。那第二个问题,这一路上杀手杀你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
谢思瞳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杀手的目的不是要你的性命?而只是想嫁祸?嫁祸给谁?”
“杀不杀的了我,不在舍兰的关心范围之内。杀不了我,她正好可以将这一切全都推给宓允风,若真杀了我,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那她为什么要推给宓允风?”
万俟兮的视线在宓氏姐弟脸上转了一圈,宓妃色是目瞪口呆,而宓允风则是明显一颤,满脸的不敢置信。
“因为她知道如果宓允风有事,宓妃色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如此一来,她的目的就得了。”
谢思瞳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她真正针对的是宓夫人?哦不!其实她针对的是整个沈家!她恨沈将军杀死了她爹,所以要报仇!她做这么多事情出来,就是想弄得沈府四分五裂、鸡飞狗跳,最后崩溃!”
万俟兮点头道:“不错。你总算说对了一回。”
“那么,是谁?”谢思瞳指着题柔和掬影道,“她们之中,谁是舍兰?”
孔老夫人也急声道:“是啊是啊,谁是舍兰?”
万俟兮眼中起了些许迷离之色,喃喃道:“是啊,我也一直在猜,是谁呢?姐姐和妹妹,究竟谁才是舍兰……”
掬影冷笑道:“你不必猜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其实……”
题柔猛地拉了一下她的手。她低下头,看见的是姐姐凄楚无限的眼睛,脸上的冷傲之色顿时消解,闭上了嘴巴。
万俟兮望着她,像透过她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目光温柔而悲伤,轻声道:“当我第一次看见掬影的时候,我就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说过我生性多疑,巧合在我看来都是刻意布好的局,于是我就想: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的用意是什么?是想让我乱了心神,不能再如常思考?然后我又得知了她与宓公子曾有纠集,却被宓夫人遏止。”
谢思瞳呀了一声,道:“我也想起来了!那次你让我端着药炉陪你去给沈狐送药的路上,亲眼看见掬影和宓允风拉拉扯扯,宓允风当时还扯破了她的一只袖子……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难怪他一心想要保护她,掬影就是舍兰,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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