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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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率军出征,端拱帝亲自于城楼送行。
京畿卫军不可轻动,这回谢珩南下,需调拨锦州外围的诸多折冲府参战,身边除了东宫卫率和五百精挑细选、战力强劲禁军,便只有数位副将及筹措粮草的户部官员。
储君亲自出动,谢珩又极受端拱帝信任,几乎与御驾亲征无异。端拱帝许他事急从权,倘有危险事宜,均可由谢珩定夺,过后奏禀知情即可。他的身旁也未安排监军御史,只轻装简行,昼夜疾驰赶往锦州。
二月初春,朱雀长街两旁新抽嫩柳,微风和煦。
谢珩端然立于马上,铁甲在身,英姿昂然。
五百禁军在南衙外列队齐整,一声马嘶也无。在金鼓声中,分作两列,跟在谢珩身后渐渐行远。朝阳映照长街,两侧屋檐鳞次栉比,旌旗飘动,直出朱雀门。
端拱帝立于城楼,直至队伍尽数出城,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的身后站着段贵妃、乐安公主和伽罗。段贵妃待端拱帝收回目光,动身回去,便紧跟在他身后,伽罗和乐安公主却仿佛未曾察觉,仍是并肩站着,目光落在人潮涌动的朱雀长街。
“上回皇兄去洛州时,也是孤身赴险,身边带着黄彦博和几百禁军将士。”乐安公主叹息了声,半靠在城墙,觑向伽罗,“皇兄回到京城时,我只听说小相岭以少胜多,活捉了宋敬玄。后来听战青说起,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听说你当时就在小相岭上,见过两军交战的场面。很担心,是不是?”
“那回太子以一敌十,若不是柘林的将士拼死守卫,哪能轻易守住?不过——”伽罗瞧着乐安公主紧紧皱起的眉头,微微一笑,语含宽慰,“太子不止英武善战,筹谋也周全,这回又有虎符在手,征调兵马抗敌,应能取胜。”
“不止要取胜,还得所有人都毫发无损。”乐安公主仍旧拧眉。
伽罗迟疑了下,试着握住乐安公主的手。
乐安公主僵了下,却没躲开。
片刻后,她才低声道:“其实我不是太担心皇兄。他的本事无人能及,身边又有侍卫守护,没人能轻易伤他。我是担心……”顿了顿,咬唇不语。
伽罗会意,温声道:“战将军应变机敏,又是太子殿下最信重的人,不会轻易出岔子。何况,殿下临走前还特意提过,这回战青平乱归来,能立不小的军功。届时天下安定,公主也到了该择驸马的时候,为着此事,殿下也会留意照拂。”
这般直言点破,乐安公主也未觉得唐突,将伽罗瞧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世上的事真奇怪。”
伽罗知她所指,也是一笑,“回头想来,却很有趣。”
……
谢珩西进锦州,除了有战报奏到端拱帝跟前,每过五日,也会给伽罗一封家书。
家书写得很简短,大多都是报平安,顺带也会提一句战青平安。
伽罗自知其意,每回拿了家书,都会在给段贵妃进宫问安的时候,顺道去乐安公主那里,转报平安。如是数次,乐安公主摸着了谢珩寄家书的规律,估摸着家书将抵时,便会以探望伽罗孕肚为由,来东宫坐坐。
两人相识于淮南,却因旧事芥蒂,甚少说话。
哪怕伽罗嫁入东宫,乐安公主因有贺昭陪着,除了阖家团圆的几回,跟伽罗的往来也都有限。直至这两月中往来频繁,战青的事她不好意思跟贺昭提起,同伽罗谈论起来,却不觉羞窘,次数一多,愈发熟稔。
这日虽还没到寄家书的时候,乐安公主却坐不住,趁着贺昭跟段贵妃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转悠到了东宫。
已是四月底了,初夏的芙蓉陵荷叶渐浓,清风送香。
因锦州战事颇顺利,伽罗闻之心安,闲着无事,便在案旁画那一池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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