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不眠的人夜长-《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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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交谈了一会儿,俞老板有人过来找,先走开了,朱莉与章峥岚继续聊着,她想做一期国内外it行业杰出人物的报道,而git的章峥岚无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it领军人物,朱莉自然希望能采访到他,但对方却似乎对此没有一丝兴趣,到最后她坦白说开,他也明确拒绝了,朱莉不解,“章总曾接受过俞老板旗下杂志的采访,也参与过几次其他杂志的访谈,甚至受邀参加过一期电视节目的录制,为什么如今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了?”

    章峥岚自始至终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靠在那里,他听了之后笑了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没心情。”

    朱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他的举止态度不会让人觉得失礼,甚至算是彬彬有礼的,但他说的话却很……怎么说,非常自我而冷漠。章峥岚有着一米八的身高,完美的身材在精良西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英姿挺拔,他的五官端正耐看,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但隐隐的,身上又透露出一股冷肃来。

    朱莉收了收心思,心想名望高的人多少有些难讨好,可她不愿就此放弃,但这人俨然是不会被人轻易左右想法的。

    正想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站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摸了一遍自己的西装裤兜,又抬手摸了下西服的内衬袋,脸色越来越沉,她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章峥岚看了朱莉一眼,他的眼睛很黑,之前里面淡然无波,现在,朱莉确定,她看到了一丝惊慌,他沉声说:“我的戒指掉了。”

    随后章峥岚便朝一处走去,是他之前停留过的地方。

    朱莉看着那高大的男人焦急地在自助餐桌处找了一圈,然后拉住了经过的服务员说了点什么,服务员也连忙帮着寻,朱莉望着章峥岚面上真真实实的焦躁,她心里唯一产生的念头是,戒指另一端维系的人在他心里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朱莉正欲上去帮忙,就看到他接了通电话,然后就往出口走去,神情已经放松,好像珍贵若宝的东西终于寻得,朱莉站在那,心想,是找到了戒指吧。

    “戒指我帮你放在餐桌上了。给你送了汤过来,放在冰箱里,回来热一下就能喝,别老是在外面吃些没营养的。”母亲未多说什么,叹了一声便收了线。

    原来掉在了门口,他坐上车后,靠着椅背,一种紧绷过后的疲累让他闭上了眼。

    她留在他那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牙刷毛巾睡衣,她离开后没有来拿回去,大概是觉得不要了也罢,而他留在她那的东西,衣服书籍手提,以及他给她的那枚戒指,她让他兄长一起送还给了他。

    当时罗智对着他说了一句:“章总,我相信你不会去伤害她,没有人会舍得去伤害她。但是……”罗智打下那一拳,他承受了。

    他是不舍得,他怎么舍得,可事实上,他确实让她难受地离开了。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颈侧,后来他将两只戒指用链子串在了一起,挂在颈项,日夜戴着,习惯到没了感觉,以至于掉了都没有及时发现。

    跟何兰发了条信息,便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回了家,看到安然摆在餐桌上的两只戒指,他慢慢靠坐在了玄关的地上,微微地红了眼眶。

    那一次从海南提早赶回来,就因为前天晚上他在天涯海角那儿,盯着那块大石头出了好一会儿神。当夜突然很想很想她,原本想当天晚上就回来,但已无机票,所以隔天一早买了机票马不停蹄飞回来,下飞机打车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因为匆忙地跑去拦车,被一辆超上来的私家车擦撞了下,人没倒,但手臂擦伤了,没伤到骨头,却破皮流血疼痛难耐。肇事者下车连连道歉,他想骂人,越急越出绊子,最后不得不先去医院包扎伤口,那刻还想着,不知道某人看到他受伤会不会有点心疼?而就在那家医院里,他接到了那男人的电话,“她跟我在一起,你要不要来见见?”

    “她来看她爱人的心上人。”

    “章老板,你说世界上最可悲的是哪种人?”

    “不死心的人……说真的,我都有点同情她了。”

    他挂了电话。

    这么久以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不顾,他最怕的,从来就只是她的态度。

    原来,她那时就在后一幢住院楼里,跟他隔着百米的距离。

    他总以为事情会渐渐顺利,结果,终究是太过自信了。

    章峥岚苦笑,他站起来望着后面的那幢楼,那刻心底生出了一种可笑又悲凉的宿命感,明明离她那么近却让他觉得像是隔了千峰和万壑,远不可及。

    疲倦万分地回到家,他就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回来,他想问她,如果他死了,她会为他伤心吗?

    可这问题实在蠢到家。

    带她去杭州,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两人的独处,自欺欺人地以为可以将所有心病揭过,却只是让他更清楚地看明白了,他比不过那已死多年的人。两情相悦的奢想终究是奢望。

    六月十号,他忙碌地准备她的生日,他想跟她一起好好地过两天,他心里面有太多话想跟她说,可最终却是白忙和空等。

    失望到一定地步,又做不到死心,就忍不住要自欺欺人,可自欺欺人的事做久了终究会累。

    那天是他的忌日吧?

    他突然有些恨她,恨她的念念不忘,恨她对自己的无情。

    他在酒吧里一杯杯喝着酒,心里一遍遍地说,萧水光,他死了,你可怜他,无法忘怀?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他说算了的那一刻,觉得,这世上真有一种感受叫“生不如死”。

    章峥岚按着额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自己选的。

    可半年了,他以为能熬过去,但发现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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