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笑声传上来。 楼下的人起哄似的往楼上喊:“侗文?你几时下来啊?我们都饿着呢。” “你给个回话就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要一个时辰呢,先让庆项烧点东西吃,要是两个时辰,我们就去长三堂子了,明日再谈。” 傅侗文对女人呵护的名声在外,可这些人真没见过他说着正事,就能这么走了?上楼了?三更半夜的撂下一屋子大男人在楼下候着?都是胡闹惯了的男人,平日的混账都摆在台面上,笑着,非要逼他露面。 “你快些去。”沈奚推他。 他懒得搭理他们:“这样一喊,我倒真不下去了。” “你不下去,他们要把房掀了,”她着急,“都三十几岁的男人了,怎么全没分寸?” “这是嫌三哥了?”他低声问。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沈奚闷不做声。 偏他逗她上瘾:“我们这帮人,从来都不是正经的男人,央央是今日才晓得?还是往日里装着糊涂?” “……我说不过你。” 她要起身,被他一手按下去:“这是生气了?” 楼梯上有脚步声,沈奚一惊:“都上来了……” “怕什么,锁上了。”他笑。 真是不晓得过去这帮人在外能胡闹到什么程度。沈奚提心吊胆,听着凌乱脚步声,生怕再下一步就是敲门了。 “我说你们几个饿了该和我说,去找傅侗文有用吗?人家傅三公子连剥个蒜都不会。”谭庆项在说话。 还是谭先生好,沈奚松口气。 岂料下一句就是:“侗文,我尽量拖着他们,一小时,至多是一小时,西洋时间,不是一个时辰,你可要算好了。” …… 本就是在逗闷子,也不是要真来敲门叫人。谭庆项既然给了大伙台阶下,他们也不闹了,都乖乖回去等吃宵夜。全是十点钟被傅侗文电话叫过来的,往常去吃酒,到这时间也会有宵夜伺候。所以大家说饿,是真饿。 厨房间和一楼里热闹着,却再和他们无关了。 他把矮柜上的无线电扭开,滋啦啦地,调到有了声,是昼夜不休的戏曲。咿咿呀呀听不清唱词,人有时是别扭的,越是听不清的,越是能吸引人注意。 沈奚被引着,努力找调子,辨唱词。 “开这个,可不是让你听的。”他取笑她。 说完,他自己却听得入了神。 沈奚思绪溜着:“三哥?” “怎么?”他把她挤着,偎在沙发里。 两人身子挤着身子,腿粘着腿。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这个的?”对他的过去,她所知甚少。 更深露重时,竟生出了“我生君已老”的惆怅。 他回忆:“说不清楚,幼时是厌烦的。” “为什么会厌烦。” 他道:“那时陪着家里长辈听,陪贵客听,还有两回入宫听,都要规规矩矩坐着,自然厌烦。那时候别说是小孩子,大人也受不住。那些朝廷官大多是大烟成瘾的人,坐不住,在慈禧面前也不敢动,都只好几万几万的赏银给太监,悄悄来口烟续命。” 沈奚想想,觉得有趣,不晓得他孩童时端坐着看戏是什么模样。 傅侗文两手垫在脑后,感叹着:“在京城时,也没机会带你多去看看八大胡同。”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逛青楼? 沈奚被他挤得无处可躺,只好在他身上趴着,又怕压坏他个娇贵少爷、病秧的身子,于是乎,挪来动去地找着力点。 “去看戏班子。北京有句老话,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傅侗文停下,一手去搂她的腰,低声笑,“趴着也不老实,乱动什么?” “我怕压疼你……” “你个女孩子能有多重?”他问,“真当三哥是泥娃娃了?” “嗯,”她小声说,“我只要想到你,能记起来的全是你在生病,还不如泥娃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