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要身旁一直有人,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早上收过她袁大头的黄包车夫,见沈奚等了一上午,一副要见情郎却不敢上前的样子,好心出主意:“小姐要找二爷的话,不如我拉你去个地方,二爷每日就去那里。” 车夫随即说了个名字:胭脂胡同。 沈奚醒过神,忙提着皮箱子坐上去:“好,现在就去。” 车夫吆喝了声,拉着她跑向前门。戏园子、茶馆、酒楼下去,最后兜进了一条胡同里头,停在了四合院的街门外。一个大院子,几乎占了半条胡同,外头都是黄包车夫。 街门上的牌匾写着“莳花馆”。 “二爷和这里的小苏三要好,每日都在这里。”车夫说。 沈奚道了谢,迈入四合院的街门。面前的影壁上有题字,弄得仿佛书香门第的样子。 一个候在垂花门的伙计,见她个清白姑娘风尘仆仆地进来,很是惊讶:“姑娘这是?” 伙计想问是不是她走错了,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胭脂胡同是干什么的,全京城都晓得。 “我找人,”沈奚掏出笔,在火车票上写了名字,递给对方,“麻烦,将这个给傅家二爷。” “找二爷的?”那伙计摸不透沈奚来路,不敢怠慢,“您跟我来。” 伙计把沈奚引着进了垂花门。 这是个三进带跨院的大四合院,进了垂花门,右厢房里有笑声。伙计和丫鬟忙活着,看到沈奚都心生好奇。伙计说是寻二爷来的,大家又都低头笑,好似猜到是情债。 那伙计把沈奚带到了左厢房:“您等着。” 坐在这里头,她提着心,唯恐见到什么不该见的。 没遇见傅侗文前,她在那个花烟馆就是最下等的妓院。里头的女子年老色衰者多,陪抽陪聊和解决所有**需求。有时,她走过去,能看到烟鬼解下裤带,几下扒开烧烟女的衣裳,顶身进去,摇动得木板床吱嘎作响。她初次见,被吓到。 后来到了纽约学医,上解剖课,头回见男人的身体构造,还能联想到那次,脸红得让教授好一顿奚落。念到第二年,有专业课的熏陶,又有婉风和欧美同学的教导,才学得开放些。 可眼下…… 她并拢着双腿,低头看自己的鞋,耐心等。 隔着门窗,有人在唱《苏三起解》,玉堂春里出名的一折戏,正到这句上:“……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这唱词里是三郎,她要寻的是三哥。 戏里苏三要人将口信传给三郎,戏外的自己也是要寻人传信…… 有个小丫头进来,点了一炉香,捧了热腾腾的手巾,让她擦手:“我家姑娘唱得好吧?”小丫头猜她是二爷的红颜知己,故意说,“多少人来,就为听着一折呢。” 沈奚心不在焉应了。 她耐着心,等这一折戏唱完了,终于,等到门帘子再被掀开来。 傅二爷跨进门槛,一双眼在镜片后细瞧她。 沈奚立刻起身:“二爷。” 跟着他进来,按下帘子的是个姑娘,细长的眼,双眼皮,说不出的文气。只是穿着袄裙,否则真像是个新派女学生,包括她的笑也是柔柔弱弱的,带着书香气。沈奚猜,这就是那个黄包车夫说的小苏三了。 “你跟进来做什么?”二爷笑。 “三爷的人,自然是要看一眼。”那姑娘柔声笑。 傅二爷没给她多话机会,将人劝出去。 四下只剩她和傅二爷了,他又端详沈奚:“都说三弟出国是为了寻你,可回来身边却没带人,我还以为是他们说错了,看来,他过不去的永远都是女人这道坎儿,”他径自坐下,“说吧,寻我做什么?” “我听说他病了,想见他。” 傅二爷沉吟:“这个,我帮不了你。” 她忙道:“我不是要纠缠他。我和他有过约定要再见面,如今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又听说他病了,才迫不得己来求二爷。” 对方意外沉默。 沈奚心慌着,唯恐听到说他病入膏肓的消息:“他是真病了吗?” “病是真的,但病到何种地步不好说,”傅二爷默了半晌,对她说,“从他回来,没人能见他,我也不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