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春枝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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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写书太累了吗?”
“有一部分原因吧。”
他低哑又温柔的说:“那我可以帮你什么?”
他好像真的想帮她些什么,叶絮觉得这一刻无论她说什么他应该都会说好。
她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要帮忙的,只是想和你聊会天,所以把你叫出来了,想当面和你说,却很怕打扰你。”
梁嘉泓心中了然几分,“不打扰,你尽管说就好了。”
叶絮浅浅吸了口气,抬头看月亮,“因为遇到了个很好的人,可总觉得自己老是这样不好,所以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你,真的很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见面。”
梁嘉泓笑了笑。
两个人拐弯进风口,那家轻纺市场已经倒闭,这几年网购大行其道,这种衣服批发市场一样的存在已经不行了。
叶絮踢了块小石子,那样轻松释然的说:“那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后来想想,自己真的太不懂事,自己很自卑,怎么努力也跟不上你,偏偏还努力不好,后来分手了总是想不明白,那时到底为什么分手,那时候,你那么突然说分手是为什么啊?”
梁嘉泓看了眼她,她是真成熟了不少,可身上那股子活波的感觉还在。
他说:“我一直觉得你很好,那时候刚在一起,我觉得我可以努力,然后留在这里,虽然我和你说过我会走,但是我一直有努力和家长沟通,但显然,我失败了,所以我只读了半年就走了。那时候我想留下来,但是我改变不了。”
是因为这个吗?叶絮知道他应该保留了些什么,她知道他应该是不想说一些很伤她的话。
叶絮说:“我当时一开始觉得你在玩我,后来觉得是我太幼稚,你可能也觉得我幼稚,再后来我觉得是你比较成熟。陈景程说,是你们不太合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梁嘉泓似乎觉得这说法有些荒诞,“我们不合适吗?”
他那时候一直觉得,叶絮很合适他,像个小太阳一样。
叶絮笑了,“不合适啊,站在我的角度就是不合适。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男生,可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平庸,我什么都不会。”
梁嘉泓说:“我就是普普通通啊。”
叶絮嘁了声,“是吗?”
他低低一笑。
前面的烧烤摊坐了一圈人,青烟袅袅,他们仿佛与这尘世的烟火味格格不入,两个人静静走过了那段热闹的路,再往前就是学校。
学校晚上会开放操场,操场上有少年在打篮球,有阿姨领着孙子孙女玩沙坑,有一群中年人在跑步锻炼。
叶絮停在黑色的铁栏杆前,上面的爬山虎已经枯萎,只有一节坚韧的藤蔓紧紧揪着栏杆。
她说:“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可当时怎么都问不出口。”
梁嘉泓也停下,站在她面前,目光比之前坦诚许多,他说:“你说。”
叶絮说:“还记得你把硬币存在我身边吗?”
他点头。
“我把它们放在盒子里,放在宿舍抽屉里,那个抽屉没有锁。放进去以后我就再也没动过。梁嘉泓……”她低低的叫他名字,时隔那么多年,还是觉得委屈,她说:“我真的没有拿过。”
她继续说道:“你说少了,我去问黄金换了硬币给你,后来高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女生拿了杨玉玲和倩倩放在宿舍的钱,不止一次两次,我也有少过,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她拿的,但我真的没有。”
她哽咽着,把溢出眼眶的泪水又憋了回去,背过身,看向操场,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个夜晚太过宁静,诉说着往事,他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时候,他的目光从她的背影挪到远处操场上的人,他滚了滚喉咙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她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从来朝他索取过什么,这样的一个女孩要几个硬币干什么?他所认识的叶絮,坦坦荡荡,阳光开朗。
听到那句话,叶絮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她睁了睁眼,怪自己现在还那么爱哭。
她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当时觉得你在怀疑我,很难过的找了黄金换硬币还给你。那次真的很难过。”
她的声音颤抖着,梁嘉泓一字一句说道:“我没有怀疑过你。”
叶絮吸了吸鼻子,“我当时把硬币给你的时候,你说好像少了。”
梁嘉泓一愣,“我说了那样的话吗?”
叶絮:“你就是这么说的。还有那次,你打电话和别人说事情,我问你怎么了,什么事,你什么都不和说,和我说等以后躺一个枕头了在和我说。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次是真的觉得很疏远。”
梁嘉泓似自嘲般说:“我以前这么混蛋吗?真的……很对不起。”
叶絮听到他道歉,破涕为笑,笑他怎么那么实诚,她转过身,说:“我不要你道歉啊,我只是想把我想说的说给你听,这样就不会再惦记了。”
他往栏杆上一靠,眉头皱着,“可我做的的确很过分。”
但那些事他都没印象了,现在只能补上一句对不起。
叶絮知道他,他是真心为这些事情感到抱歉,可她不愿看他内疚,她说:“你真的很好很好啊,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生啊。我也有做错了的事情,那时候第一次吵架,你可能不知道,年纪太小,总觉得要靠威胁男朋友才能得到些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挺冷了。”
叶絮拽住片枯叶,放在手机绕着玩,说:“我和你吵架,其实只是因为我在害怕,我当时真的很喜欢过他,付出了很多,我害怕你知道后就不喜欢我了,于是很生气的走了。”
“可是我知道啊。”他轻轻的说,还带着昔日疼她的那种温柔。
叶絮笑了笑,她知道他都知道,她不想再提那个人,笑着说:“那时候,我在寝室左等右等,以为你是来哄我的,你却问我要班主任电话。”
梁嘉泓也笑了,“我问你要班主任电话?”
叶絮抬头看他,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不过没关系,今天往后,她也会通通忘掉的,她也不介意把那些再回忆一遍。
叶絮:“现在想想很好笑吧?因为你第二天要去参加跆拳道比赛,你要请假。”
梁嘉泓记起来了,他点点头,“对。那时候你以为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还一直哭。”
“因为很怕你会以为我心里还有他。”叶絮也靠在栏杆上,和他看路上的车水马龙。
她说:“后来分手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这样对我。”
“让你失望了。”
叶絮浅浅一笑,回忆起再后来,她缓缓的说:“那时候分手,好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生理期也乱了,每一天一直哭一直哭,看什么都想哭,怎么都忍不住。再后来和好了,虽然很开心,但总觉得更陌生了,很不安又没办法,自己还那么笨,什么都不会。和好的春节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很少打电话,所以当时又惊喜又开心,可是很多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沉默一边欣喜。”
梁嘉泓静静听她讲着。
她说:“后来想,那次也是真的好笑,开学了见面去KTV,你摸着我的腰说我胖了,当时可窘了,想着分手不都应该瘦的吗,为什么我胖了,还被你看出来了。”
梁嘉泓轻轻一笑。
叶絮双手背在腰后,身后是少年们在操场上驰聘的声音,她回头瞧了几眼,目光落在梁嘉泓的侧脸上,是不是少年时的清润模样了。
叶絮垂下眼眸,“那天晚上,晚上的时候人的情绪都会有点奇怪,我当时真的觉得压力大,因为你太好了,我追不上,总觉得以后也不合适,想了很多,很不确定,你那时候也很忙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变了,于是想了想,还是说了分手。再后来,有点记不清了,没多久你就走了。我就每天看看来访记录,刷你的动态,看看谁给你留言了,你听的歌有哪些,你发的图片上有什么,你去了哪里,我们相距多少公里。你来过学校几次,我都不敢回头看,有时候也会想,你是不是回来看我的。”
“梁嘉泓……你那时候来学校是看我的吗?”
他点了点头,喉结微微滚动,“我一直都在关注你,高中你和那男生谈恋爱,我也看过他的照片。”
他和她一样,会看来访记录,会看她的动态,会看谁给她留言了,听的歌有哪些,周末见了谁,做了什么,上海的天气冷不冷,她的手还会不会冷,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好受些了吗?她有没有忘了他?
实在想的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回上海,去学校里看看她,即使他坐在最后面,她坐在第一排,即使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即使被一堆同学围着,只能装作不在意的瞥几眼,可是他想念的人就在那里,她的头发她的背影,她露出的手腕,她握着的水笔和画笔,她就在那里,远远望上一眼就很满足了。
梁嘉泓说:“你和别人谈恋爱了,我觉得你放下了,我问过施右豪,他说你和那男孩子可好了,很幸福。”
叶絮倒是没多大意外,但很开心,原来那时候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没放下她。
她说:“和别人谈恋爱就是放下了吗?如果真喜欢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快分手。那时候我想,你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我也可以,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他其实也不喜欢我,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所以那时候幼稚的在相互利用。我知道施右豪会告诉你,所以和他在一起了。”
“可我觉得你放下了。”梁嘉泓拿出了烟盒,用眼神询问叶絮可以吗?
叶絮说:“你抽吧。”
他背过去点烟,吸了一口,朝她的反方向吐烟。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
隔了很久,叶絮说:“诶,我当时有和你说过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没有。”他已经抽了半支烟了。
叶絮回想起当时,忍不住弯了嘴角,“你知道那天为什么乌天赐跑去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吗?”
他淡淡笑了声,摇头。
叶絮眼里有月光,那样美好的说:“因为那天中午,你靠着后面的桌子在喝AD钙奶,和他们说笑,然后喝完了,转身把酸奶瓶子扔了出去,我到垃圾桶那边扔垃圾,正好转身看见。我当时觉得你长得可好看了,动作也很帅,我就诱骗天赐去搭线,其实很紧张,谁知道你真的给了。”
她以为他只会笑笑,谁知道他说:“那还好是我扔的,我要是正常走过去扔,岂不是完蛋了?”
叶絮娇嗔似的说:“谁知道你为什么朝窗外乱扔垃圾,还用的投篮姿势。”
梁嘉泓:“可能我懒得走,也可能是我想耍酷。”
叶絮戳破他,“我看……你是想耍酷吧?”
“我也觉得。”
两个人相视一笑,叶絮有些感慨的说:“反正不知道是戳中我哪根神经了,在一起没多久后,你说以后可能会走,我当时真的晴天霹雳,想着你要走为什么还要和我谈恋爱。可自己来不及抽身了。”
她还是想知道真实的分手原因。
他说:“可以异地恋啊。”
他的回答正中叶絮下怀,她顺着话杆子问:“要异地恋,为什么还是想分手?”
梁嘉泓默了默,说:“只是后面发展和我计划的不一样,我也后悔我答应要离开的决定,但是那时候自己做不了主。”
“你当时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等个十年八年。”
“当时我如果这么说,我会觉得自己太没本事了,还要让女孩子等,对你真的很不公平,女孩子在恋爱中相对付出的都会多,以我现在来看我当时做的决定,我觉得是逃避,但是我当时只能做出那种选择,我不能和你说,我还是要走,你等我。我以为我和你谈恋爱以后,然后和家里说我不走了,我想读书,然后一切会回到我想的那样,可是我甚至没有这个机会说出来。我没有任何决定的权力,我当时……决定不了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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