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白袍小将-《华夏真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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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犹未了,旗门对开之处,一匹五花马奔出,马上一员大将,看上去不老不少,头发胡须皆见斑白,但面无皱纹,亦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那唐将手按大刀,精神百倍,呵呵笑道:某乃当今皇叔,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任城王李道宗是也。啥叫不敢当面对阵?爷爷今摆此阵,你娃娃可识得否?
惠真果然被他一片大言唬住,在马上仔细观看对方阵式,半晌方才言道:看你这阵势,前队散乱不堪,倒像个王八;后面却又弯弯曲曲,甩入林中,倒像一条毒蛇。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又不成列,说甚阵势?
李道宗却笑逐颜开,说道:看你不出,一个胎毛未褪、乳臭未干小娃儿,倒还能看出爷爷我这阵法内中乾坤。我这阵法天下惟一,人间无二,乃是鬼谷派当代掌门李世勣所授,名唤玄武阵者是也。算你说对一半,了不起,了不起。
惠真经他一赞,愈加头懵,暗道:我本来是谩骂嘲笑之辞,此老人却怎地倒赞我说对一半?直是疯疯癫癫,不当人子!
于是问道:玄武何解?
李道宗愈加得意,扬言说道:玄武大帝坐骑,便是一头王八,再加一条毒蛇。你小娃娃不懂玄武,却心有灵犀,只一眼便看破一半,岂非天才!娃娃,既识我阵,可敢来打?
惠真怒气上升,便顺竿往上爬道:既然识得,怎不敢打?
于是传令结阵,击鼓作战。高丽兵闻鼓而进,但山谷实在狭窄,五万大军全塞进去,便都挤作一团。
李道宗前临阔野,后临山林,却是游刃有余,毫不窘迫。于是便命全军弓手横列于前,只望谷中射去,又使三千刀手把住谷中,若见敌军露头,便是一刀。
可怜数万高丽兵只得伸头挨宰,或如串糖葫芦一般,大半死在谷内。
便在此时,谷外征尘大起,鼓角齐鸣,却是延寿带领高丽主力赶到。延寿听得前面谷内杀声震天,惨叫连连,知道正在激战,于是催促大军兼程向前。
正行之间,忽见前面山坡上冲下一支人马,只有数百骑,越过谷口平野,向对面山坡上林中疾奔。
延寿身侧副将眼尖,指着对面旗罗伞盖叫道:将军请看,那队伍之中身穿龙袍,骑白马者,莫不是唐天子李世民!
延寿手搭眼罩,相了一相,亦高声叫道:正是唐童!擒得此人,胜过杀其千军万马,众儿郎只管上前,擒此巨僚者,赏钱百万,连升五级,封万户侯!
众军闻听,争称恐后上前,谁肯落后?
太宗回头望见高丽大军,故作惊慌,抛弃伞盖执事,沿林中小道便逃。一来二去,便将延寿引入西岭山中狭谷之内,谷口外张俭引领大军,正列阵以待。
说不得又是一阵屠杀,实可怜高丽兵马挤作一团,便如待宰牛羊,毫无还手之力。
延寿传令后退,好不容易将残部引出狭谷,只听呐喊盈天,却是薛万彻、薛万备兄弟及契苾何力,复引突厥及契丹骑兵杀来。
高丽军马虽成瓮中之鳖,毕竟有十余万之众,时间一长,便优劣逆转,胜败互换。
便在此时,唐太宗已奔还山顶,与李世勣合兵。英国公见天子已经脱险,又见两条山谷中唐军渐渐疲惫,便令擂鼓吹角,旗帜大举。
各路唐军见信号终起,遂各鼓噪并进,犹如排山倒海。
此时延寿及惠真俱都冲出谷口,二人合兵。相互检点军马,尚有八万余众。因见各路唐军渐集,因而大惧,便令分兵抵御。
当时西岭山下,激战成团,交互成粥,难分胜败。又混战半日,看看天晚,高丽军已将唐军重围突破一个缺口,即将冲出,实行反围。
唐军用于西岭决战兵力,仅有三万余人而已。而延寿及惠真之兵,足有十五万之众,则唐军已成以一敌五之局。且又是在国外作战,尽失地利之先,端的是凶险万分。
但当时唐军上下将士俱都斗志昂扬,全不以众寡悬殊为意。
便在延寿分兵抵御,重点冲突,即将破阵而出,欲形成反包围之际,忽然风云变幻,天现异象。刹时之间,只见阴云密布,河山变色,无数雷电自空中劈下。
当时两军将士俱都惊呆,结阵自保,不敢妄动。
只见一员白袍将军自唐军阵中伴随闪电惊雷跃马而出,手持长戟,腰鞬张弓,大呼杀入高丽军阵中。那员将因借雷电之威,恍如天神,所向无敌,如同劈波斩浪,长戟到处,高句丽军将士尽皆披靡却走。未过片时,高丽军刚刚结成战阵复又归于散乱。
三军统帅英国公李世勣在山上看得清楚,遂下令道:下山结阵,趁此破敌!
众将领诺,分别冲下山去。李世勣请太宗在山顶安坐观战,自率二千飞骑下山,命收起陌刀,各以长矛结阵,正面推进。
当时天下四夷,何人不知飞骑厉害?陡见风卷旗号,上书“大唐飞骑”四字,高丽兵将无不大骇,如见鬼魅,阵势更加散乱,先前凌厉攻势顿消。
便在此时,任城王李道宗及皖城郡公张俭已接到将令,分别结成阵势,越过山谷,在高句丽军之后展开突袭。
唐太宗在山上看得心痒难搔,叫道:诸将皆都拼命以战,我岂可稳坐山顶,袖手旁观!
遂招呼长孙无忌上马,君臣二人身先士卒,率四千护驾骑兵自北山疾驰而下,突击高句丽军侧翼。
唐军三面合围,高句丽军终于大溃。唐军以少胜众,共斩首两万余级,缴获无算。但唐军亦损折颇重,左武卫将军王君愕战死沙场。
高延寿败进山内,收集残兵,见余众不足四万,只得依山自固,无力再战。
唐太宗率军继进,将高句丽军余众包围,困于山中。复命长孙无忌,率部拆除附近所有桥梁,断其北归之路。
数日之后,高丽军粮绝食尽,且山中无以遮寒,高延寿与高惠真走投无路,只得率部请降,躬身膝行,进入军门,拜伏请命。
唐太宗欣允其降,挑选褥萨延寿以下酋长三千五百人,授与军职,迁居内地;因靺鞨族众向来对抗天朝,遂不相饶,将其降兵三千三百全部坑杀;其余各族兵士全部释放,使还平壤。获释兵士皆举手顿地,欢呼雀跃,高呼“大唐天可汗万岁”而去。
检点战利,报说获马五万匹,牛五万头,明光铠万领,军用器械不计其数。经此大败,高句丽举国震惊,其后黄城(沈阳)、银城(铁岭)守军全都自行逃遁。
唐太宗命改西岭六山为驻跸山,令将作造《破阵图》,为文勒石,以记其功。授高延寿鸿胪卿,高惠真司农卿,嘱令休再助盖苏文对抗天朝,遣归本部。
由是宴请诸将,犒赏三军。
饮宴之间,众将说起西岭之战惨烈,七嘴八舌。太宗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前日白马长戟,身穿白袍,率先冲阵之将,是为谁人部下?
此话一出,在座诸将皆都发呆。回思大战时情状,果有此员白袍大将,将敌阵搅乱。但当时天上雷电交加,闪闪烁烁,均未看清那员大将面孔,只记得是身穿白袍,白马长戟。
太宗见众将皆都摇头,心下不乐,自语道:此人有如此惊天之胆,万人敌之勇,既在我军营之中,卿等岂能皆不相识耶!
话音刚落,忽从末座席上站起一人,嚅懦说道:臣知此人。但其不是大将,只是后勤火头军而已。前日虽然冲阵建功,但亦因擅离职守,冒充上将临敌,恐陛下见罪,故此不敢言讲。今即陛下垂询,臣不敢欺君,只得如实上奏,请陛下恕其僭越之罪。
众皆吃惊,看那奏对之臣,却是郎将刘君邛。
太宗问道:区区一个火头军,竟有此般本事?卿又如何认得此人?快快奏来。
刘君邛道:攻打安市之时,臣被高丽军围困,无法脱身。在此危难时刻,忽有一将身穿白袍,乘骑白马,手搦长戟,挺身而出,直取高丽主将。只一合便将其刺于马下,复割下人头,将首级挑于戟尖,绕阵奔驰。高丽军观之胆寒,于是让开一条通道,微臣方才获救。此役过后,待臣遍寻军中,才知其只是一名下等兵士,忝为后勤营中火头军。
诸将听罢,皆有愧色。
长孙无忌道:火头军是归军需司该管,速去将此人唤来。
军需司长官答应一声,却不离去,眼睛望向刘君邛。
刘君邛恍然大悟,以手击额:末将该死!说此半日,尚未言及其名。此人名唤薛礼,字仁贵,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人也。
军需司官闻得姓名,施礼而去。不到一刻,便引至一位大汉,至席前参拜天子。
唐太宗见其人凛凛九尺之躯,心中喜爱,急命:爱卿平身。前日西岭之战,骑白马、着白袍、手持长戟之将,便是贤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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