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终端另一头,风间天宇嘀咕道:“难怪第二块镜片一直不消失……对了,安隅,被镜子封存的一部分以什么形式存在啊?” 安隅对着终端走神了一会才回答,“不知道。” “那被封存的部分有意识吗?是另一个很虚弱的律?” 安隅回忆着照镜子时与自我对视的感觉,“也许有不完整的意识。就像与镜子融合的那一部分白荆和沉睡在镜核中的白荆,完全是两个人。” 频道另一边,斯莱德和帕特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帕特若有所思道:“所以切片不仅针对生命,也针对人性。” 安隅“嗯”了一声,“或许吧。” 斯莱德立即问,“那您被镜子切片三次,有觉得人性缺失掉哪一块吗?” 机舱里忽然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 安隅无言抬头,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安撞了个对视。 斯莱德敲打着设备,“喂?喂?” “别问了。”蒋枭虚弱的声音忽然从那头传来,“根据大脑最新的评估,角落有人性但不多,虽然切了三次,但可能没切到。” 风间惊讶道:“三次一共被切掉60%诶,这样切都切不到吗?” 蒋枭思考了一会儿,“切第三次之前,前两次已经被融合回来了。如果连续切,也许切到的概率更大一点。” 帕特认真说,“无意冒犯,但我本来以为人性在一个人身上应该是均匀分布的。” “显然不是。”斯莱德立刻反驳,“不然白荆的善和恶是怎么被完全分割的呢?” 帕特:“也是。自从做了守序者,我就很少思考这么深奥的哲学话题了。” “毕竟精进思想,哪有强化肌肉来得重要。”斯莱德沙哑地感慨,边说边撕着食品包装袋。 安隅面无表情地听着终端里传来的窃窃私语,根据凌秋之前划定的界限,他觉得自己或许遭到了一些语言欺凌,但他拿不准,于是下意识看向长官。 秦知律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却依旧沉稳,“蒋枭已经醒了?” 蒋枭立即回答道:“是的,我目前精神力平稳,请您放心。当务之急还是那块碎镜片,这块镜子的能力太诡异了,已经不是畸变能解释得通的,看来需要黑塔和大脑……” “无妨。”秦知律干脆地打断他,“畸变逐渐超越生物界限是上面早就知道的事,我的切片也无非是1%而已,没必要写进战报,忽略吧,就这样。” 他说着干脆了当地挂断了通讯,对对面一脸惊愕的安隅挑眉道:“怎么了?” 安隅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1%而已?就这么算了?” 秦知律神色淡然地打量着他,“不然呢,镜子已经消失了,我还能去哪找回来?” 安隅对着终端上那个“99%”的数字茫然,“可……” “不必纠结。命薄了一分,也依旧能护你。”秦知律说着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淡声道:“再说,现在哪有人还会想着处决你。可惜文字和影像都很苍白,黑塔里的人没有机会临场感受河流重新奔淌的震撼。” 安闻言疑惑地皱眉,宁捏着他的手心低声道:“角落应该是觉醒了什么新的异能。” 安朝安隅看过来,虽然依旧不肯开口,但显然在用眼神询问是什么异能。 安隅没心情解释,只看了他一眼,就闷不作声地低下头继续刷终端了。 种子博物馆和孤儿院离得远,不多一会儿,机舱里的人就陆续睡去。秦知律仰靠着背板休憩,一旁的安和宁歪靠在一起,没来得及被收回的几只闪蝶也落在墙壁上,一白一蓝成对挨着熟睡。 安隅无语地发现自己反而成了唯一对着99%数字失眠的可怜人。 飞机开始下调高度时,秦知律醒来。 身边传来熟悉的狼吞虎咽声,他一扭头,发现安隅正坐在他和舱板形成的半封闭角落里,抱着一袋粗面包机械地咀嚼着。 那是宁带来的,抱起来能完全遮住上半身那么大的一袋粗面包,此刻已经见底。 秦知律罕见地愣了一会,“这1%让你这么焦虑吗?” “抱歉长官,实在没心情给您留了。”安隅把空空的纸袋捏成一个大纸团,腮帮子依旧鼓鼓地在运动着,“还有,请您别再提这个数字,我会忍不住设想,假如是我永久地……” 半句话没说完,安隅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块面包怼进了嘴里。 “……”秦知律一时无言,只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 飞机无法飞进博物馆上空,只能在附近降落,众人依靠步行进去。 植物种子博物馆夹在平等区和饵城最外围的93区之间,更靠近93区。这里纬度很高,本应有着比其他地方更终年不化的雪原,但由于种子博物馆的特殊功能,主城将整一片区域都布置成了人造温室环境,甚至还让它顶着一小片穹顶。 从外面看,博物馆就像一座露天的光秃的庄园,围栏后既没有建筑,也没什么植被。它就像一块被突兀放置在这里的异时空,从某条分界线开始,土地毫无过渡地从雪原变成了泥土。 “这里是人类建造的植物基因库。”秦知律迈过那道无形的分界线,“种子博物馆的建立是在十年前,第二场特级大风雪到来后,由五位初代提案的。人们收集了全世界所有植物的种子,严格筛选,去除有畸变基因风险的坏种,最终每种植物留下几粒,栽种在这。” 安隅和安宁跟在秦知律的身后,安隅低头看着地上,发现褐色的泥土深浅不一,而且被画了大大小小的格子。 “这些土壤虽然镶嵌在一起,但成分不同,每一格子都精细配比过,分别适配其中埋藏的种子,土壤下面布置着维持化学环境区隔的设备。大脑花了很多心思,对这些种子进行特殊处理,让它们维持低生命态存活,并在人类设定好的时间开始生长。”秦知律平静地陈述着,“第一次集体发芽的时间被设定为十年,也就是今年。因为人类当年预期十年后的今天世界会变好,或者即便没有变好,也该让这些植物正常生长繁育,并留存下新的种子,再等待下一个十年。” 宁轻声道:“十年前,人们虽然不知道世界到底会朝哪个方向演变,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风雪结束后的重建做打算。这似乎是人的本能——无论灾厄如何剧烈,都会不计代价地将科学、文化、自然中的一切物种留存下来,静待灾厄过去。” 安隅看着地上的一个个格子,“但它们都没生长,是还没到时候吗?” “已经到时候了,是出了变数。”秦知律说,“格子与格子之间的养分原本不应该互通,但边界却被打破了。” 尽管科学家当年已经对种子层层筛选,确保每一粒基因纯净,但或许是当年科技还有疏漏,也或许人类从来没有真正掌握诡象的本质,博物馆出现了一颗坏种。 “原定的集体破土日是7天前,但早在一个月前,93区就开始汇报异常。”秦知律继续解释道:“零星有人失踪,还有一些房屋、公共电缆突然倒塌甚至消失,地面开裂,夜里频繁小规模地震。这颗坏种不仅在一个月内掠夺了整座博物馆的养分,还悄无声息地通过地下将手伸向人类活动区,以吞噬生命、融合物质,来让自己壮大。” 安隅有些惊讶,“建筑也是它的养分?” 秦知律点头,神色凝重,“由于在这两个月内,93区连续发生了几起普通的畸种入侵事件,所以没人联想到博物馆。甚至,不久前附近的平等区出事,我来帮助清扫,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一些异常现象被掩盖在畸群侵袭下了。” 安一直低头看着终端不语,安隅视线从他的屏幕上瞟过,看到聊天框上显示着葡萄的头像。 但发了一整屏消息的是安,葡萄一个字都没回。 安隅迟疑了一下,“那颗坏种……” “好在它虽然已经拥有了吞噬力和一定的时空干扰性,但仍然只是一颗扎根在地上的东西,跑不掉,攻击性也有限,已经被唐风带队清除了。只是其余种子的生存状态被倒退回十年前,无论怎样人为干扰,至少半年内都不可能按照原计划开始生长。而且……”秦知律顿了下,语气低下去,“也没有让它们生长的必要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