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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前倾身体，饶有兴趣的看着千信雨：“我倒是很好奇，原本的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原本的你虽然是个混蛋.但，心里还不至于脏成这样你难道忘了你以前”

    千信雨话没说完，林巍却淡漠的打断道：“我当然不会忘。

    我是个警察嘛——一个被自己的长官当做弃子，丢到金门自生自灭的小小义务警。

    出生入死的报酬，我记得是转正来着？哈哈哈哈。”

    林巍笑着，而韩素婉却被两人话里的瓜震惊到瞪圆了眼睛，插不上话，大脑嗡嗡的，这一系列事，完全超出了她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认知范围。

    “正义？正义的结果是什么呢？你不也看得清楚吗？因为正义，我们才走到这一步，到最后却又不得不因为正义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信雨姐，你是亲眼看着我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每一步你都在身边，直到我不得不戳破我们看似美好的梦幻泡泡的时刻。”

    林巍望着千信雨，认真道：“如果不是我，你会死。

    如果我不在很多时候放下那种屁用没有的正义感，我也会死。

    这世界就是这样，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只有当你亲自踏出那一步，走到那个高度，你才会明白，人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你能做的只有改变自己，然后用自己有限的影响力去做你想做的事——一个人的力量就是这样，也仅此而已。”

    林巍拿起茶杯，长叹一声，平静的定下了结论：“如果你还是这个天真的样子，最好还是别当检察官了。

    如果你带着这样天真的想法，选择成为我的对手，那等你真正站在我对面的时候.”

    林巍抿了口茶水，微微一笑，双眼却带着千信雨从未见过的骇然杀气：“会死的。”

    千信雨一时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但回过神之后，却有一股气自胸口涌出。

    “那就试试看！”

    她大声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林巍：“那我们就看看谁会赢！”

    林巍看着她：“走警察的路子？”

    “我会自己考公——如果连考试这种东西都做不到的话，我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

    千信雨起身便走，而林巍却没有挽留，韩素婉欲言又止，分明看到了她此刻微红的眼眶，下意识的起身，却又看到林巍此刻只是平静的把玩着茶杯，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千信雨离开，而千信雨也未曾招呼她，便逃也似的走了，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在背后追着。

    “是自愧感。”

    “啊？”韩素婉被林巍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林巍露出了和方才面对千信雨截然不同的温和笑容，轻声道：“她是被自己的自愧感追着跑呢，别跟去了，让她一个人缓缓吧。

    她骨子里有点傲气，想要让她接受我的帮助，一方面得用用简单的激将法，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得先说服自己才行。”

    林巍笑着问她：“你们法学院应该也会讨论这些事情吧？过程正义重要，还是结果正义更重要？”

    “嗯，去年辩论会的题材好像就是这个。”韩素婉小声说着：“欧巴觉得呢？”

    “我当然是觉得结果正义更重要。”林巍轻描淡写的说着：“无论过程多么惊心动魄，正义凌然，但死在半路，就算一事无成，对于事情本身也不会有半点影响，不是吗？

    人们只是期待一个正义的结果，你我都是如此，我们不会在乎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只要这个结果就好.”

    林巍重新倒了杯茶：“不聊这个，说的我都有点饶了。”

    韩素婉这才敢肯定，有些放松的拿起茶杯：“我就知道欧巴肯定是故意激她的。”

    “嗯最近怎么样？学校待的还习惯吗？”

    林巍笑着和她久违的聊起了家常，时过境迁，在加入金门之前，他几乎每天都会和她打电话，聊聊学业、家庭、生活的趣事、辅导她的功课.

    可现在，却是久别重逢般的感觉。

    “嗯，同学都很好，老师对我也都很好是欧巴以前打的招呼发挥了作用，现在教授都已经开始替我规划路线了我同学都以为我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隐藏千金呢。”

    韩素婉无奈的摇摇头，却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他：“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

    “那就扯平了。”林巍笑着摊摊手：“和我伤害了你的少女心，能算扯平吗？”

    “.”韩素婉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幽怨的看着他，眼眶不自觉的泛红，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起来，面前的男人竟然已经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这让她的心如刀割般难受。

    人呐，最怕的就是个求不得。

    年轻时错过的，永远是最美好的白月光，而林巍比那更强烈，他又像是她心里那皎洁的月亮，又像泼在心田的朱砂红——她不是没试着给他丢的远远地，但可悲的是，他太过惊艳，让所有出现在她眼里的男人都变得格外低廉、索然无味，便愈发无法忘却他。

    “好好好，不提，不提行了吧~”林巍举起手，做投降状：“你可别给你嫂子看到你这样，那回家又得辛苦我几个小时。”

    韩素婉没懂这几个小时是什么意思，只是道：“我知道，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

    “你想什么呢。”林巍没好气的伸出手，她竟下意识的凑过脑壳去，被他敲了一下，俩人都是一愣。

    林巍收回手，淡然道：“以后呀，你就还是我妹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傻乎乎的自己冲到最前头，现在我老爸也算衣锦还乡了，我在首尔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朋友，你也不用怕麻烦我”

    “嗯”韩素婉有些自嘲的笑笑，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妹妹的位置上。

    多残忍的位置啊，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想问就问。”林巍却悠然的拿开茶杯，打开棋盘上的棋子盒：“会下吗？”

    “会一点。”她说着。

    “那刚好，我也就略懂。”

    林巍拿起棋子，笑着示意她先走。

    韩素婉心不在焉的在放下一枚棋子，终于问出口道：“我之前听说，你和你高中时候的同桌，那个崔敏舒在一起了？现在呢？”

    “从哪听说的？”林巍有些好奇。

    “忘了，哪个阿姨跟我讲的，说崔敏舒家里发达了，傍了个金龟婿，说是北大门的林巍”

    韩素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巍的表情，林巍却只是嗯了一声，慢条斯理下了一手。

    “现在我们也还在一起啊。”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韩素婉捏着棋子的手一抖，棋子落在键盘上。

    “给你悔棋的机会，重新下怎么，嘴张这么大。”

    林巍打趣着，她慌乱的抿了抿嘴：“不是，你.你不是和牟贤敏小姐订婚了吗？她万一知道了怎么办？汉城日报不是很厉害的吗？”

    “是订婚了啊，我们三个住在一起。”

    林巍的话让她刚拿起棋子的手又是一抖。

    “唉~？”林巍捏起白子，慢悠悠的落了下去：“悔棋一次也差不多了啊。”

    韩素婉哪还有心情下棋，林巍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让她一时间有点三观震裂。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

    那，那凭什么是崔敏舒不是我

    我想什么呢！？

    韩素婉抬起头：“别开玩笑呀”

    “没开玩笑，我们现在都住在一块，总不能把敏舒一个人丢出去吧？贤敏姐虽然不大高兴，但没办法，我的魅力你又不是不懂”林巍打趣道：“怎么，幻灭了？”

    “.没有就是她怎么会.”韩素婉不敢置信的说着，随手落下棋子。

    林巍随手也按下一枚，感慨道：“说实话，她能为我做到这一步，连我自己都时常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初坦白的时候，还以为要被她退婚了呢，我连台词都准备好了，莫欺少年穷。”

    林巍说完，只有自己乐了起来，韩素婉不懂他的梗，只是依旧沉浸在牟贤敏竟然会和崔敏舒林巍三个人在一起的不可思议的现实里。

    “总之虽然没有办法给敏舒一个名分，但我也会尽可能的维持住现在的情况，努力和贤敏姐组成一个幸福家庭的同时，也尽可能的让敏舒在我身边找到自己的生活空间，也让她幸福。

    毕竟，这算是牺牲了她们两个人的情感，仅仅为我一人幸福的妥协方案欠下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喽。”

    林巍说着，手指敲了敲棋盘，韩素婉下意识落下一子。

    她现在才想到，林巍当初和她算是分别时说的那些话。

    ‘你能忍受得了我隔三差五的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气回家吗？’

    ‘你能装作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忽略我所有不堪入目的一面，并依然爱着我吗？’

    韩素婉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了这些话的含金量——而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牟贤敏和崔敏舒，竟然全都做到了这一点.她们默契的忽略了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只是为了林巍，忍耐着，并且以各自的方式爱着彼此

    而林巍这才平静的看着她：“到你了，遇事要有静气，你文文弱弱乖乖巧巧的，可一遇到什么就容易沉不下心，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哦。”韩素婉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大事。

    林巍轻声道：“你还想做检察官吗？”

    “我不知道.”韩素婉是真的不确定了——尤其是在林巍方才说了那么多揭露现实的话之后，让她对检察官的印象，对这个世界真实的黑暗，又多了几分认知。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慢慢来，不管是想做律师还是检察官，我都能帮你。”

    林巍声音温和：“读书的学费不用担心，我会缴清的，给你的卡怎么不用？”

    “.哦。”韩素婉回不上来，解释不清，只能哦一声。

    “有打工的时间，不如多和同学出去长长见识，出国旅游也好，多去看看艺术展啦之类的东西，扩展一下人脉眼界也很重要，但是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可以拿我的名字当保护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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