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伴随着众人听完白绢内容之后的眼前一黑,属于原主的记忆正式向嬴政打开了那道闸门。 原主姓周,名明,字子鉴,乃是当今天子的第六个儿子。 他的生母全氏乃是西域进献的舞姬,异域风情,容颜绝世。 周子鉴相貌酷似生母,俊美绝伦,然而储位这东西却与相貌无关,甚至于因为体内的一半西域血统,他几乎先天的就被排挤出了继承序列。 全氏入宫廷之初,便被册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不过三月之后,又被册为德妃,极得皇帝宠爱,甚至数日不朝,出行时竟可以与皇帝共同乘坐轿撵,以至于六宫侧目,朝野非议。 终于有一日,皇帝带着全氏出行时,被时任中书省舍人汤义康拦下,后者见天子御驾而不拜,反而横冲直撞,正面而行。 随侍天子的近侍将其拦下,押到皇帝面前。 皇帝怫然不悦:“汤舍人何以在禁宫如此失礼?” 汤义康故作讶异之色:“如今天子怠政,不视百姓,后妃又无却辇之德,狐媚惑主,正是礼崩乐坏的年月,臣不过是上从下效,何罪之有?” 皇帝为之默然,面露愧疚之色。 良久之后,步下轿撵,以天子之尊向汤义康低头致歉:“能够直言进谏,阐述天子的过失,这是贤臣的作为,朕岂有不纳之理?” 汤义康听罢泪下,遂伏地跪谢:“陛下容常人所不能容,礼贤下士,正乃明君风范!” 皇帝将汤义康搀起,君臣相对,正是一时佳话。 而自那日之后,皇帝以全妃有失嫔御之德范为由,去其德妃之位,贬为淑仪,从此再没有召幸过她,以此展示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 一夕之间,全氏饱尝人情冷暖。 几个月的人间浮华,却要用后半生的孤苦无依,备受欺凌来偿还。 或许上天有所怜悯,次月全淑仪深感不适,原以为是心内郁结所制,还不太放在心上。 又因为失势至此,更加不敢作声,便也就忍耐下去。 如此到了下个月,天葵迟迟不至,全淑仪乃至于身边近侍便有了几分猜测,再凑了银子好歹央求太医来瞧,终是诊出已经有了身孕。 所谓绝处逢生,莫过于此。 皇帝听闻此事,倒也默默良久,最后还是没有去见全淑仪,只是同皇后说:“你且看顾她一二吧。” 皇后替丈夫打着扇子,轻声问:“若是诞下皇嗣,全氏的位分,是否要再提一提?” 皇帝摇头:“不必了,朕以后都不想再听见她的消息。” 外边内侍隔着帘子回话:“陛下,江仆射道是有要事禀奏,此刻正在前殿待传。” 皇帝遂起身离开,皇后恭敬的送他。 守在门边的宫人小心的挑开帘子,内侍近前来迎,他大步登上御撵,却见上边还搁置着旧时的香药罐子上还罩着全氏绣的罐套儿。 比起中原女子,全氏的针线堪称是十分糟糕。 那蹩脚的图案,她花了好几个日夜才绣成。 绣的花叫什么来着? 全氏说过几次,可是他已经忘了…… 皇帝略有失神,他的近侍三省便已经会意过来:“香药罐的罐套儿老久了,还不取下来换个新的!” 机灵的内侍赶忙将那个过时了的罐套儿取下,皇帝默不作声的坐在御撵上往前殿去,一路都没作声。 直到到了地方,落地之后,才低声叫了人来:“三省,你去同皇后说一声,全氏的位分不再擢升,份例……就提成昭仪吧。” 三省麻利的应了声,往丽正殿去了。 皇后听完有些诧异,却也应下,等三省走了,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有些玩味的笑了:“男人啊。” 然后吩咐自己身边的女官:“把这话告诉全氏,再多关照她几分,别让人作践死了。” 大皇子在旁边听得皱眉:“那贱婢当日风头盛时,尚宫局都敢给她送跟母后一样的东西,现在她落难了,您反倒如此恩待她!” 皇后微微摇头:“县官不如现管,尚宫局高看的不是全氏,是你父皇,当日令六宫低头的也不是全氏,而是你父皇。” 大皇子脸上尤且有愤愤之色。 皇后见状,不禁叹一口气:“儿啊,你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脑子转不过这个圈儿来,以后早晚都要吃大亏的。” 她打发其余人退下,叫儿子到近前来:“你父皇是个锐意进取的君主,当初宠爱全氏是出于真心,今日将她废弃到底,也是出于真心,如今有了决断,就断然不会再回头了。” “他下定了决心,全氏也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就都不会再对我们母子造成威胁,相反,倒是助益。” “善待一个失宠的,曾经礼遇与中宫同等的嫔御,是皇后的仁德,友爱一个不被父亲疼爱的弟弟或妹妹,是你作为长兄的担当,用两个不会掀起风浪的人来成全我们,这不是很好吗?” “我们需要付出的,也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