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皇儿,是母亲的心病,怪不得太医。” 吴太后泪如雨下:“那日之后,母亲就知道错了,只是抹不下脸,这段日子啊,母亲日思夜想,没有皇儿你啊,母亲活着有什么意思?” 见吴太后说了软话,朱祁钰叹了口气:“是儿子错了,冷落了母亲。” “天底下哪有记自己儿子仇的母亲啊!” 吴太后拉着皇帝:“皇儿啊,别跟母亲闹别扭了,母亲岁数大了,就想看着儿孙承欢膝下,受不了冷落啊。” 一边说,眼泪止不住地流。 朱祁钰帮她擦擦眼泪。 也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母亲,固安太胡闹了,往日朕不曾管教,如今请了师父,正在给她上课,让她吃些苦头也是好的,母亲不要总惯着她了。”朱祁钰不同意。 吴太后赶紧收了眼泪,若是孙子,她尚能和儿子争两句嘴。 但孙女嘛,算了,没什么用。 “皇儿有自己的打算也好,但时不常的让固安过来让母亲看看,行吗?”吴太后就差说了,什么时候你能有个儿子啊,看见孙子,她也能闭上眼睛啊。 “等课下闲余,就让固安过来请安。”朱祁钰装作听不懂。 吴太后也不敢深说。 “皇儿,昨日项氏入宫见了哀家,说了很多孔氏的坏话,你怎么看?”吴太后也想为朝政操心。 朱祁钰叹了口气:“孔家,朕管不了啊。” “朕派人杀了很多文人,结果反响愈演愈烈,差点闹到了朝堂上,让朕下不来台。” “京畿倒是没人骂了,可南方反讽的文章不绝于耳,朕几次都想一气之下,不许南方士人科举,终究还是算了。” “这口气朕忍了。” “也不敢再针对孔家了,还额外赐下文昌侯爵,给孔氏做补偿。” 朱祁钰叹了口气:“项氏抱怨,您听听就算了,朕将她强嫁给衍圣公,已经惹得孔氏不满了。” “幸好,孔氏知道遮丑,天下文人以为项氏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想太多。” “否则啊,朕恐怕永无宁日啊。” 朱祁钰深表无奈:“您多给些赏赐,安抚安抚便过去了。” “皇儿,这般严重?” 吴太后吃了一惊:“既然孔家这般难弄,何必迁居呢?不就山东一地,送给孔家又能如何啊!” 整个朝堂都是这般想的。 “朕想经营辽东,需要山东的钱粮啊。” “而且,只有孔家去了辽东,大明才永远不会丢了辽东!” “朕想过了,朕打算把陵寝建在捕鱼儿海,让后世子孙守着朕的陵寝,一步不许退!” 朱祁钰心中只有大业,为了大业,连自己都能牺牲,何况别人了? 吴太后吃了一惊:“皇儿,百年之后,哀家想看你,难道还要去捕鱼儿海?母亲不许你去那么远,寿陵不是建了嘛!” “哀家葬在你父皇身边,你躺在旁边,到时候咱们一家人还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说着,吴太后眼泪流了出来。 朱祁钰干笑,跟她说这些干嘛。 先帝若是看到,他们兄弟俩为了皇位狗咬狗,不知道会怎么骂呢。 朕还打算死后焚烧,分成五份,镇守大明边境呢。 这事恐怕天下都不会允许,哪有皇帝被烈火焚身的?那不等于下了地狱嘛? 他可以不在乎,但得为太子的孝名考虑啊。 “朕胡说八道呢,寿陵还在督建。”朱祁钰岔开话题。 吴太后却不好糊弄:“哀家听说,寿陵已经停工了,是不是你真要去那么远?弃先帝和哀家而去啊!” “你不想看见漠北王,但你也得看着哀家啊。” “大不了把漠北王的陵寝建在捕鱼儿海,你父皇肯定不想见到他!” “就算你不惦记哀家,哀家也惦记你啊,儿啊!” 吴太后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抱着朱祁钰痛哭。 朱祁钰受不了这肉麻,尴尬笑道:“都听母亲的,等内帑宽裕了,便开始继续建造寿陵。” 若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将修建陵寝的钱,放在兴修黄河上,早就海晏河清了。 奈何,整个王朝都是为了皇帝自己享受的。 “皇儿,哀家听说,你在给常德物色驸马?”吴太后道。 “朕有这个心思,常德总住在宫里,也不是一回事,毕竟是朕的亲姐姐,若是传出不好的名声,对她不利,朕也不落好。” 朱祁钰没说,他杀了几个驸马,名声臭了。 现在民间不愿意尚公主。 连方瑛都几次隐晦表达,想退了亲事。 朱祁钰装傻充愣。 为了女儿固安,干脆把皇姐常德踢出去当挡箭牌,给常德物色一个驸马,让民间看看,朕岂是刻薄寡恩的皇帝? “哀家不懂前朝事,只是知道常德是个不安分的。” “她每日来哀家宫中请安,净说些难听的。” “不就仗着是先帝嫡女嘛。” “先帝在时,哀家就受她的气。” “如今哀家的儿子做了皇帝,还得受她的气!” 吴太后满腔怨气:“皇儿你说说,这人这么坏,干脆让她当姑子算了!那两个孩子也不封,就留在京中,让他们干眼馋!” 常德跑到咸安宫说三道四,朱祁钰都心知肚明。 不过妇人间的攀比心罢了。 难道因为这事,就薄待皇姐? 以后朕的女儿还嫁不嫁了? “母亲是长辈,谦让她些便是。” 朱祁钰笑道:“朕杀了薛桓,圈禁常德,常德心中有气,又是朕的亲皇姐,朕能怎么样?” “朕知道她给您添堵,所以想着,把她打发出宫,别碍着您的眼。” 那两个孩子,自然不提。 那是挟制常德的法宝啊,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吴太后见儿子不站在她这边,顿时气恼道:“都怪哀家不争气,就生了你一个,若是给你生几个弟弟妹妹,哀家也不必受她的闲气!” “朕一会去永寿宫,骂她一顿,母亲消消火吧。” 朱祁钰站起来:“这天色黑了,朕前朝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母亲了。” 出了咸安宫,冯孝问:“皇爷,去永寿宫?” “大半夜的,去什么永寿宫?儿大避母,何况朕和常德了?传出去,朕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朱祁钰冷道:“明日把常德宣去勤政殿,朕跟她说说便是。” 他拿这个姐姐也没办法。 常德极为聪明,不直接触怒他,就在宫中兴风作浪,谁还拿她没办法。 “去承乾宫。”朱祁钰闭目思索。 他心在辽东,喀喇沁到底会不会来呢?还会不会有其他部落?鞑靼的满都鲁汗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进了承乾殿,便听到常德的声音。 她坐在主位上,指点江山:“你连个宫女儿都管不了?你要是管不了,本宫帮你管,保管让她们服服帖帖的。” “别看都是些官小姐,进了这后宫,就得守后宫的规矩!” “本宫尚且是皇帝亲姐姐,在宫中都得守规矩,何况这些做奴婢的了?” 常德教导唐贵妃,如何管束宫人。 “公主说的是。”唐贵妃满脸无奈,得哄着大姑子。 皇帝说过了,藩王入京,是关键时刻,前朝后宫都不能起火,尤其是漠北王,一定不能动。 这时,门外传来叩拜声。 朱祁钰走了进来,唐贵妃和常德见礼。 “常德在呢?”朱祁钰和颜悦色,藩王入京之前,必须得维持天家和睦的颜面。 “皇弟来了?本宫正在教导贵妃,如何管束宫人,你说说,那些宫女儿多么不讲规矩?” 常德说了一箩筐宫人的坏话,还说该怎么管。 朱祁钰不想听:“皇姐累了,回去歇了吧。” “本宫还没说完呢!”常德并不怕皇帝。 因为孙太后说了,诸王入京的紧要关头,皇帝绝对不敢撕破脸皮。 果然,最近她在宫中兴风作浪,皇帝确实没管她。 “等你说完,朕都快累死了。” 朱祁钰坐在主位上:“朕在给你物色驸马,选好了,你就嫁出去。” “本宫不嫁!” 常德嘟着嘴坐下:“上次就是你们不会挑人,挑了个薛桓,结果参与谋逆,被你给凌迟了,害得本宫失去了夫婿。” “如今又想随便找个人,把本宫丢出去,想都别想。” “这宫中是本宫的娘家,本宫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这话的时候,她背后全是冷汗。 她在试探皇帝! 是不是真如母后所言,皇帝不敢撕破了和睦的面皮。 可是。 她发现,朱祁钰的脸色阴寒。 吓得她浑身一抖,下意识要跪在地上。 却还是装做不知道。 她想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能容忍她。 “朕打算从要饭花子里面,随便挑个人出来,娶了你。”朱祁钰冷冰冰开口。 “啊?” 常德吓了一跳,看向皇帝的脸色。 她发现了,母后估计错误! 皇帝根本就不怕天下藩王不肯入京,他派出两支军队,就是强令天下藩王入京。 所以,根本用不着维护什么天家和睦! 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藩王是否会造反! 他不在乎! 慢慢的,她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臣、臣妾知错!” 朱祁钰阴沉着脸,挥了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下。 “是她派你来试探朕的?” 朱祁钰语气森冷:“她要干什么?还要帮着漠北王造反吗?” 常德被吓坏了:“没、没有!” “那要干什么!”朱祁钰陡然爆喝。 常德身体不停哆嗦。 “朕已经一次两次三次的放过她了,过去的账朕还没算呢,她知道为什么吗?” 朱祁钰目光灼灼:“因为朕的心思在前朝,在天下!不是后宫这巴掌大的地方!” “朕想着,她既然知错了,就荣养着她,毕竟是朕的嫡母。” “养了便养了。” “可她还不知足?指使你兴风作浪?” “怎么?以为朕不能罚她?不敢罚她?” “朕要是罚她,她可受不了!” 朱祁钰目光森然。 常德吓得上下牙打颤,不停磕头。 “告诉她,朕不怕什么天下诸王。” “他们要是敢不听圣旨,朕就褫夺他们的王位!” “等着他们造反!” “彘墡就是他们最好的例子!” “朕连亲叔叔都能烹了,何况他们这些远支?” 朱祁钰目光凌厉:“这宫中的和睦,不是做给他们看的!” “是朕,希望宫中和睦!” “天家和睦,前朝才能稳定。” “朕要做事,需要稳定。” “还有你,常德!” “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她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朱祁钰大怒:“以为你是朕的亲姐,便能为所欲为吗?” “常德不敢,常德不敢!”常德泪如雨下,不停磕头。 “要不是为了朕的女儿,朕直接把你嫁给要饭花子,打发去凤阳,永远不要看到你!” 朱祁钰大发雷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