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阁部重臣留下,其他人退朝吧。” 等所有人退走后,朱祁钰走下丹陛:“留下诸卿,是商量一下,四军是否该出兵?” “暂时不必,哈克楚也说了,满都鲁只是有可能走这一步,微臣以为,可能性不大。”王伟坚持自己的判断。 张凤道:“陛下,四军尚须操练,前几日陛下下旨,令其在京畿剿匪,训练实战,如今成果尚无,便贸然调入前线,老臣担心,兵丁不适应战阵,反而影响辽东镇、蓟州镇防御。” “何况,于太保正在清理山东,随时可北上支援。” “老臣思量着,若鞑靼知道,于太保亲临,必然吓得抱头鼠窜,所以京中四军,暂且不要动。” 胡濙也同意。 看得出来,朝臣是很轻松的。 并不惧怕鞑靼,一来宣镇大捷,给了百官胆气; 二来朝中不缺兵、不缺粮食、也不缺钱,真不怕打仗; 三来,北孔迁居四平,必须打一仗,维系和平,省着天天提心吊胆的,孔家必须保住。 “陛下,可联络女真,允诺女真贸易,正好要建大城,需要木料、石料等等,女真的地界又盛产此物,不如开边贸,直接从女真手中购买、交易。” 胡濙道:“等鞑靼掠边,咱们再花钱请女真出兵,攻打鞑靼老巢,逼鞑靼露出破绽。” “女真、鞑靼,也互不统属,彼此有仇。” “我们应该利用好这一点。” 闻言,朱祁钰颔首:“老太傅此言甚是,四平建城,不可拖延,那就与女真贸易。” “陛下,微臣听说,女真有很多野人,陛下不是想丰茂四平人口嘛?不如从女真手里买些野人过来!” 耿九畴忽然道:“微臣听说,野人能征善战,买入大明,怀柔他们,化为自己的兵丁,为我们打仗,二来能削弱女真的实力。” “可女真也不傻,他们会跟我们要铁的。”白圭和耿九畴针锋相对。 “卖给他们!” 耿九畴笑道:“兵仗局、军器局每年都淘汰一批差铁,将这些铁铸成铁锅,卖给他们,这样的铁,他们也制不成多少兵器。” “那也是铁,漠北早就不是两宋时期,胡虏入主中原后,从中原掳走了无数铁匠,学会了制铁,就算卖给他们废铁,他们也能提炼,造出兵器来。”白圭不同意。 “造呗,微臣听说,军器局设高炉炼钢,如今已经初具雏形,等他们练出铁器来,我们已经用钢材了。”耿九畴笑道。 此言一出,都看向皇帝。 朱祁钰颔首:“诸卿还不知道,军器局用高炉炼出了成品钢,打造了一套钢甲,方瑛说是极品,刀剑斩不破。” “但成本太高,大明也无铁矿,也无质量上乘的煤矿,朕也发愁呢。” 军器局用的高炉,也不是后世的高炉,只是革新了密封性。 京畿的煤炭质量太差,炼钢之前,要先制炭,再烧制成钢,成本实在太高了。 再制成一套全身甲,成本高达300两银子。 “真炼出了无敌钢甲?”胡濙大吃一惊。 他以为,皇帝收了兵仗局和军器局,又不许外人打探其中,只是收敛兵权呢。 却不想,真的炼出了钢甲? “无敌谈不上,冲锋时,刀剑斩在身上,斩不破铠甲。” “方瑛让人试过了。” 朱祁钰让人把铠甲拿上来,给群臣掌掌眼:“老太傅,但是成本太高了,就这一套甲,从制铁开始,足足用了两个月,上千人忙碌。” “这么多人?”胡濙咂舌。 “成本在300两银子上下。” 朱祁钰苦笑:“所以,只是个摆设罢了。” 这时,铠甲呈上来。 在太阳下,寒光闪闪,是明光铠。 两个太监抬着,重约40斤。 比普通明光铠甲,轻了十斤,防御力又增强许多。 “好铠甲啊!”王伟是喜欢兵事的,轻轻摸摸,他也想穿上,打一仗。 “所以耿九畴说的,把废铁交易给女真,是可行的。” 朱祁钰道:“今年这套铠甲造价300两,明年可能就降到了200两,五年之内,只要找到合适的铁矿、煤矿,成本就能降到50两,到时候,就能全军推广!” “但是,军器局的废铁,朕令其打造农具,平价卖给京畿百姓了。” “朕还打算,给宣镇、山东,再送去一批农具。” “陛下爱民之心,天下皆知。”耿九畴带头跪在地上,恭维不断。 “都起来。” 朱祁钰道:“耿九畴的提议也可,买些凶悍的野人,训练成军,用来撕咬女真也可,当成奴隶用也行。” “耿九畴,和女真打交道的事,朕就交给你,最好能说动女真,协助大明攻掠鞑靼。” “女真要什么,你酌情给,不必报朕,朕都同意。” “微臣领旨!”耿九畴要的就是这个。 “诸卿,不管鞑靼来不来,咱们都要做好打一仗的准备。” “太保正好在山东,梳理完山东之后,便在山东征兵,有家的、有牵挂的一概不要,移镇辽东。” “他们就扎根在辽东了,朝堂给想想办法,给他们弄一批女人做媳妇,也就算有家有业了。” “孔家离开山东,匪患清理后,山东很快就会富裕起来,鲁粮完全可负担得起京畿用度。” “内阁下中旨给林聪,让他妥善安置山东流民,尽快恢复耕种。” “朕相信林聪的能力,他要什么,中枢尽量满足他,给他三年时间,朕要看到一个富裕的山东。” “再传旨李贤,给辽东兵卒分田,辽东大得很,咱们没地盘,就分鞑靼、女真的田土!那里的土地可一点都不差。” 朱祁钰忽然苦恼道:“诸卿,辽东的田好分,蓟州镇的田最难分,再分,就分到京畿来了!” “陛下,京畿也有一些撂荒的田土,不如分给蓟州镇军户。”张凤道。 朱祁钰不同意:“这一仗打完,朕打算裁撤蓟州镇了。” 此言一出,引起朝臣的反对。 “如何不行?” 朱祁钰笑问:“如果鞑靼真敢打来,必然失败,蓟州镇不必屯守蓟州,用京营屯守就够了。” “蓟州镇往北移,以老哈母林河为界,修建城池,守卫无虞。” 这条河古代叫西辽河,也是后世的老哈河。 划分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 “陛下,若以此河为界,要清理放牧的鞑靼、女真,仅靠蓟州镇的兵丁恐怕不够,还要重新建设,微臣以为起码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白圭苦笑:“破坏极快,建设却非常困难。” “需要海量的钱粮,主要是粮食,若京畿粮食充足尚可,万一遇到灾荒,如何翻过长城,支援孤悬在外的兵丁?” “还要时时防备鞑靼人打劫。” “微臣以为陛下莫要着急,等到辽东镇、宣镇、河套重建完毕,等兵精粮足之时,再兵出老哈母林河。” 白圭想说,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那蓟州没有田土可分。” “蓟州镇的兵丁,看着其他边镇分了田土,他们会作何想法?” “会不会被人一煽动,就造反了呢?” “蓟州近在咫尺,可不能乱了!” 朱祁钰反问他。 “陛下,交通不便,通讯不便。” “等蓟州镇兵丁知道,恐怕也得一两年后了。” “到时候朝堂也腾出手来,再兵出长城,未尝不可。”白圭坚持。 朱祁钰看向耿九畴。 耿九畴也认为,如今不是翻越长城的好机会。 白圭只说了粮食,没说钱。 皇帝的内帑,也就八百万两银子,最近玩命似的花,能支持多久? 总不能缺钱就杀商贾吧? 天下商贾能有多少,这般竭泽而渔,早晚会杀光的。 “钱的问题,无须担心,朕有办法。”朱祁钰恬不知耻。 所有人翻白眼,您的办法就是抢! 听说晋商又被犁了一遍。 重建宣镇、收复河套的钱,都得从晋商口袋里面出,晋商真是倒了血霉了。 布政司天天都有晋商家族的人哭诉。 好在这次陛下没大开杀戒,就勒索了钱,没要人家的命。 估计是留着他们当韭菜,慢慢割呢。 “倒是粮食,等山东平定,鲁粮足以支撑辽东,京畿还靠北直隶、河南和漕运便可。” 朱祁钰缓了口气:“朕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也没什么计划,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计划没有变化快。” “好了,就到这吧,诸卿也都乏了,在宫中吃完饭再走,朕回勤政殿了。” “臣等恭送陛下!”胡濙等人匍匐在地。 皇帝比以前好说话了,但是,想法越来越天马行空,让人接不住啊。 进了勤政殿。 “张狗儿(延答)做的不错,今天别让他住狗圈了。”朱祁钰交代冯孝。 “皇爷,您对这些外邦奴婢,太仁慈了。” 冯孝轻声道:“那张狗儿,刚进大内时,骂了您好几天呢,换做奴婢呀,早就拔了他的舌头!” “哈,骂就骂呗,受苦的还是他。” 朱祁钰反笑:“让博猪和张狗儿、王狗儿、巴狗儿一起住,告诉看守的太监,他们有任何反常的情况,都要记录下来。” 博猪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奴婢遵旨!”冯孝跪在地上。 朱祁钰开始查阅奏章。 如今他不必用朱笔御批,看着不对的,直接打回去,让司礼监重批。 允准过的,就送到军机处盖印。 冯孝这个掌印太监,水涨船高,成为内廷中最有权势的太监。 薛瑄上奏章,瑶渠侯大狗作乱,地方无力平定,请求南京守备,率兵增援。 “两广都不平静啊!” 朱祁钰让人把朱笔呈上来,他写了个准。 柳溥离开广西,广西蛮族蠢蠢欲动,薛瑄又不擅长军备,得挑个合适人选,镇守广西。 “冯孝,山云的子嗣在哪呢?”朱祁钰忽然问。 山云镇守广西十多年,功绩卓著。 正统四年去世,太上皇钦封怀远伯,却没赐下世券。 “回皇爷的话,山俊是前卫指挥使。”冯孝回禀。 “其人本事如何?”朱祁钰有心,让山俊袭爵,去辅佐薛瑄。 他派薛瑄去广西,就是想教化广西,快速汉化两广。 “回禀皇爷,其人本事一般,并无其父的能耐。” 冯孝小声道:“甚至,他攀附曹吉祥,虽然没参与夺门,却也未必心向皇爷。” “那算了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洪武朝、永乐朝,广西蛮族温顺得像一只小狗,韩观死了之后,便没人能镇得住广西蛮族了,山云还勉勉强强,现如今,连个可用之才都没了!” “奴婢倒是有个人选。” 冯孝小心翼翼道:“归化的蒙人脱脱孛罗,如今闲置在家,其人作战勇猛,可为我所用。”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冯孝吓得跪在地上:“皇爷,他绝对没有联系过奴婢,没有走奴婢的门路!奴婢只是觉得其人可用,才举荐给皇爷的,奴婢绝对不敢说谎!” 这个脱脱孛罗,是蒙化的伊朗人,祖父是鞑靼太师阿鲁台,宣德九年,内附大明。 无论是宣德朝,还是正统朝、景泰朝,都不被重用。 现如今,勋臣凋零,可用之人太少了。 “起来吧。” 朱祁钰慢慢道:“赐名脱脱孛罗为张顺,调任他去广西,职务由薛瑄安排。”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