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爱妃,宫里进来的这些官小姐,不好管吧?” 朱祁钰拉着唐贵妃的手,边走边说。 唐贵妃收到乾清宫太监的禀报,便迎了出来,刚好在路上和皇帝碰到。 侍卫是不进后宫的,都是宫女、太监伺候。 “肯定有些扎刺儿的,毕竟都出身名门,陛下放心,臣妾会管好的。” 唐贵妃做事不显山不露水,不出格不出彩,就是一个稳。 “调教一番,以后放出宫去,也能嫁个好人家。” 朱祁钰问:“之前的宫女,出嫁得如何了?” “回陛下,臣妾以为,那些宫女儿在宫中伺候一场,总该有个圆满的结局。” “所以臣妾令全城适龄男子,将帖子递进宫来,让那些宫女儿挑选。” “奈何,这些在宫中伺候过的人,眼界比较高,看不起平民人家。” “倒是有一些嫁出去的,宫里贴补了一笔嫁妆,成婚后,臣妾派人去问了,日子过得倒也还可以。” “若不行的,臣妾能找些营生的,便帮帮他们,毕竟在宫中主仆一场,不能让人笑话天家小气。” 唐贵妃做事妥当。 朱祁钰微微颔首:“如今前朝无战事,内帑也丰盈一些,宫里也想留个美名,便慢慢物色着,不着急,宫里多养些人,也养得起。” 其实,他想将宫女,嫁给军汉,以此拉拢军心。 可担心宫女瞧不上,赐婚之后,闹出笑话,影响的还是天家颜面。 他思来想去,觉得并不可行。 “陛下,年轻的宫女倒还好说,总能嫁得不错。” “一些年老的,家中亲人都去世了的,民间年轻人不愿意娶,给人做妾她们又不愿意。” “又不能在宫中养着,这些才让臣妾头疼呢。” 唐贵妃小声道。 “感情,剪不断理还乱,是个头疼的活儿,苦了爱妃了。” 朱祁钰步入承乾宫,很多正在调教的宫女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多多听贵妃、掌事姑姑的话,在宫中小心伺候,过三年便放出去。” “宫中也不亏待尔等,必让你等嫁个如意郎君。” 朱祁钰环视一周,倒是燕肥红瘦,颜色好了不少。 “奴婢等谢皇爷天恩!”宫女们叩拜。 进了正殿,朱祁钰接着道:“爱妃说的是,朕也上上心。” “话说回来,在宫中调教过的宫女,必然比民间的女人强得多,难怪个个眼高于顶。” “明日早朝,朕问问吏部,天下百官,是否有些丧偶后,尚未续弦的,挑些姿色好的,赐给他们。” “做正妻也好,做妾也罢,朕再酌情考虑,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唐贵妃一愣:“陛下,宫女儿虽说金贵,但好说不好听,臣妾担心前朝的官员,未必愿意。” “无妨,在朝中做官的,都是读书人,宫女儿又金贵,嫁给他们,天造地设。” 朱祁钰道:“朕也不随便指婚,让人编纂成册,递进后宫,让那些宫女儿们自个挑选,看中了的,朕再赐婚。” 这些宫女,嫁给了天下百官。 由厂卫管着,她们定期将地方官员府邸发生的事情,汇报上来,不就相当于,地方上也有了眼睛嘛。 “岂能让女选男?陛下可不能因为恩宠她们,乱了伦常?”唐贵妃摇摇头。 “那依贵妃的意思是?”朱祁钰看着她。 “臣妾以为,由您挑选,直接赐婚便是,有您赐婚,她们出嫁官宦人家,也不会被人看低的。” 唐贵妃笑道:“再说了,都是颜色好的,又都在宫中伺候过,为人体贴、知冷知热,赐给天下百官,可是陛下天恩浩荡呢。” “哈哈哈,还是爱妃说话好听!” “那便这样定下来!” 朱祁钰看着明滟动人的唐贵妃,嘴角翘起:“朕的身体也快好了,届时朕和你多生几个孩子。” “臣妾谢陛下天恩!”唐贵妃跪下行礼。 朱祁钰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爱妃,宫中后位空悬,但朝臣家的女眷,也要时时沟通,不能断了联系。” “前朝和后宫,朝堂和后院,俱是一体。” “你便负担起来,天天宣朝臣家中的女眷入宫,赐些恩赏,昭示宫中的态度,也沟通感情,不能让人笑话宫中薄情。” “还有,外面的那些宫女儿,也都时时关心些。” “都是官小姐,朕用着也都如履薄冰啊。” “臣妾明白。”唐贵妃大喜过望。 诏令女眷进宫,那是皇后才有资格做的事。 陛下是将她视为皇后了! “要用,也要罚,最好别闹出人命。” “朕也交代了太监,不许和宫女对食,被朕发现,统统杖毙。” “虽说那些官家小姐看不上太监,但指不定就有贱皮子,不可不防。” “如今只是京畿官员家中的闺女,过些年,便是天下百官、乃至外族权贵家的女儿,都要来宫中伺候。” “伱这后宫之主,身上的担子可一点都不轻啊。” 唐贵妃跪在地上:“臣妾清楚。” “还有,前朝的贵公子们,不许和后宫中的宫女儿见面,以后定下规矩,宫女不去前朝、侍卫不入后宫。” 朱祁钰操心啊,自己建的修罗场,苦果自己品尝。 “臣妾已经提点过宫女了,无懿旨不许私自入前朝。” 唐贵妃轻轻点头:“若宫女和侍卫,出了祸乱宫闱之事,臣妾也担心不好收场。” “没错,都是些娇贵的人,背后都有势力,打杀了谁,都事涉前朝,必须慎之又慎。” 朱祁钰道:“你坐镇后宫,让谈氏多帮帮你,这宫中就你们两位嫔妃,多多和睦便是。” “臣妾不敢有嫉妒之心。”唐贵妃目标是后位,自然要展现出宽广胸怀。 “没有便好,如今宫中和以前大不一样,后宫和朝堂又千丝万缕,爱妃身上的担子也很重啊,希望爱妃凡是三思而后行,拿捏好分寸,让这后宫平稳过渡。” “臣妾明白。” 又聊了几句,便和衣而卧。 翌日,朱祁钰很早就起床,在庭院里运动时,冯孝给他念陈诚的《西域健行记》。 书名是他想的,刊刻出来,发往各地藏书馆,馆藏。 简单吃了口早膳,才上早朝。 以前上早朝是点卯,做做样子,如今早朝要一个时辰以上,所以先吃饭,再上朝。 坐在龙椅之上。 “启奏陛下,鞑靼又派使者前来。” 萧维祯呈上来奏报:“据微臣所知,此次派来使者的是,喀喇沁使者。” 喀喇沁? 朱祁钰让人把地图呈上来,放在御案上,原来就是科尔沁地带,辽东附近,赤峰。 看完奏章,朱祁钰乐了起来:“这鞑靼人是真犯贱啊,知道大明要在辽东建大城,所以提前求和来了!哈哈哈!” “把使者宣上来。” “陛下,此举于理不合,不如等大朝会……”萧维祯小心翼翼道。 “那是对外邦使者的礼节,朕是蒙古的天可汗,喀喇沁是朕手下的部族,哪有这么多讲究?直接宣上殿来!” 群臣狂翻白眼,您是会戴高帽的。 “还是京畿的事,荒地要尽快收拢,安置流民种棉花,转眼就四月了,莫要错过播种的季节。” “棉花种植不够啊,朕想让边军,今年都穿上棉衣,过个暖和年!” “还得选一个地方,大肆种下棉花,还不能耽误五谷的种植,毕竟民以食为天,全靠漕运,也不行。” 朱祁钰问:“诸卿,有什么办法,能变出土地来,让朕种植棉花呢?” 得嘞,您肯定又要打仗! “陛下,微臣以为过犹不及,棉花可一点一点种植,绝不可耽误粮食的种植。” 韩雍出班,高声道:“微臣以为,可令宣镇种植棉花,粮食可走漕运,今年可以支撑过去,明年再改种粮食。” 宣镇正在重建,百废待兴,确实可以。 “韩御史,您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白圭反驳道:“宣镇,如今丁口稀少,朝堂虽然想从山西迁移一批人口过来,但强迁百姓,终究是终非仁政。” “朝堂计划三年内,以山西之民,填充宣镇之民。” “如何在今年就种植棉花呢?” 韩雍不服气:“白尚书,宣镇虽然破坏厉害,却还是有些丁口,今年撂荒土地肯定很多。” “如今王总督正在宣镇,宣镇兵丁尚在。” “微臣以为,可分田给宣镇兵丁,让他们种植棉花,明年便直接将田土分给他们。” “绝对不可以!” 白圭声音巨大,打断了韩雍的话:“军户皆有田土,如何还能再分田土?” “倘若宣镇分了田土,大同镇分不分?延绥镇分不分?” “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 “宣镇绝不可分田!” 韩雍还要反驳,但一旁的轩輗站出来:“白尚书,军户的田土,早就名存实亡了。” “以前朝堂都当糊裱匠,不愿意说真话。” “如今圣天子临朝,要求吾等做实事,那干脆就直接说出来。” “为何不能直接分田?” 轩輗高声道:“微臣反倒认为,宣镇应该为天下先,先一步分田,做边军的楷模!” 白圭刚要说话,耿九畴也开口:“白尚书,今时不同往日了。” “范宁远率大军兵出长城,欲收复河套;” “辽东要建四平城,屯守十万余大军。” “这些大军,分不分田?没田土,怎么生存?” “以前的军户,确实名存实亡了!” “正统年间,每年军户逃亡多少?军中有多少人在吃空饷,喝兵血?” “不知凡几!” “以前不敢在朝堂说出来,如今圣天子让百官开口,为何不能说?” “微臣以为,应该先整饬边军,再整饬地方,让军户吃一口饱饭,吃饱了,才能保家卫国!” 耿九畴完全是落井下石,歪曲白圭的意思。 白圭老脸涨得通红,这几个人,站在一起挤兑本官! 耿九畴啊耿九畴,本官和你争户部尚书,没争过你,如今又被你奚落,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御案后面的朱祁钰抿着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斗吧。 “皇爷,鞑靼使团正在候着呢。”冯孝小声提醒。 “让他们等着,见天可汗,等一会怕什么?挑个太阳晒的地方,晒着他们。” 朱祁钰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有些可惜,若是夏天,他非晒死几个再宣进来。 “好了,诸卿不要吵了。” 朱祁钰站起来:“诸卿,你们吵架,吵到了朕的心坎儿里啊。” “这才是朝堂!这才是心心为民的朝堂!” “朕不想提以前的尸位素餐,朕最讨厌那样的朝堂。” “今天,你们吵得很好啊。” “朕心甚慰!” “白圭的话有道理,韩雍、轩輗、耿九畴说的也对。” “军户逃亡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年逃亡百万人的都有,不然也不至于花钱征兵。” “朕不想追究谁的过错了,军户制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如今到了改革的时候了!” “其实,朕打算废除军户制了。” “老太傅莫急,朕知道,要一点一点来,朕不会直接下旨废除的,万一朝堂下不来台,反倒是朕的不是。” “必须重新分田!” “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分田!” “让他们吃饱肚子,让他们富裕起来,才能更好的保家卫国!” 朱祁钰高声道:“以后征兵,也不从军户里面强征,也不要求他们的儿子,必须从军。” “朝堂掏钱征兵。” 话音方落,奉天殿便跟炸了锅一样,胡濙、王伟、张凤、项忠全都跪在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 胡濙急声道:“都噤声,老夫说!” “陛下爱民之心,臣等皆知,陛下想改革,自无不可。” “但绝不可下明旨,废除军户。” “陛下,您想想,若兵丁全花钱征,废除了强征,那么一旦有了战事,谁愿意上战场?” “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捻钉。” “一旦彻底废除了军户,那么征不到兵时,要么自食其言,强征百姓为兵丁;” “要么,多多花钱,从天下募兵。” “前者,极有可能引发造反!” “后者,朝堂负担不起太多的钱啊陛下!” “老臣也知道,军户制是落后的体制,但是,大明穷啊,没有军户制,哪来的兵丁?” 胡濙从太祖立国时开始说,娓娓道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