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请陛下允准。” 于谦维持跪姿,纹丝不动。 朱祁钰死死盯着他,怒火在胸腔中蔓延,环视一周,竟没人给他递个台阶! 甚至,王文、林聪也装死! 你们就想看于谦和朕顶牛是不是? 你们就希望于谦回来,给朕添堵是不是? 你们就想看看,这天下做主的是于谦,还是朕?是不是! “来人,拖出去砍了!” 朱祁钰目光灼灼:“来人,杀了!” 哗! 整个乾清宫为之一颤。 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直接要杀人! 于谦坦然闭上眼睛,仿佛解脱了一般。 “陛下!求饶过父亲!” 于冕和于康扑进来,跪在地上,嘭嘭磕头:“陛下,父亲过于欢喜之下,病了,请陛下担待病人!求陛下开恩,放过父亲一命!” 他们兄弟也懵了,本来欢天喜地的,身傍两大泼天之功,父亲绝对国朝第一功臣。 甚至,他们看得出,皇帝也是极为欢喜的,特意在乾清宫设宴款待功臣,足见其重视。 父亲出征在外的时间,皇帝极为信重他们兄弟,父亲回京,皇帝特意将他们召回来,在宴会上伺候,足见恩重! 父亲怎么会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 陛下帮您遮掩几次了,您却非要请辞,为什么非要和陛下顶牛啊? 但朱祁钰脸如冰块,一言不发。 侍卫带刀进来,一左一右架着于谦往外拖。 宫中侍卫无人敢违背皇帝的意思。 只要皇帝让杀,就必死无疑! “求陛下开恩啊!”于冕、于康嚎啕大哭。 于谦已经被拖出了殿门。 皇帝却一言不发,胡濙见势不妙,膝行几步:“求陛下开恩!” 他一说话,文官跟着求情,山呼海啸。 呵呵,还得看伱啊老太傅! 朕这皇帝,当得是一点都不得人心啊! 朱祁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你在为谁求情?” 咯噔! 胡濙心里一跳,知道皇帝恼怒他们看热闹。 “老臣为陛下身后名担忧!”胡濙很会拍马屁。 “朕宁愿去当赵构,也不想被臣子挟制!”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从丹陛上走下来,声音森寒:“胡濙,朕问你,太宗在时,可有朝臣在庆功宴上,仗着功高盖主,公然请辞,让太宗皇帝下不来台阶?有没有?” 胡濙知道引火烧身了,怔怔道:“没有。” “朕再问你!先帝在时,可有朝臣,置皇帝于水火之中?让皇帝背负千古骂名?有没有?”朱祁钰又问。 “没有!” “那朕再问你!太上皇在时,可有朝臣,庆功宴之上,打皇帝的耳光?把天家颜面踩在脚下!随意拿捏?有没有?” 朱祁钰站在胡濙的面前。 胡濙跪在他脚下,闷声回禀:“没有!” “那于谦,为什么偏偏欺负朕?是质疑朕得位不正吗?还是把朕当成软柿子,想试试朕的刀口硬不硬啊?” 朱祁钰目光如刀:“把天子剑呈上来,朕亲自来杀!” “胡濙,你要不要阻拦?”朱祁钰低着头,死死盯着胡濙。 你们不是想看热闹吗? 朕让你们看! 看完了,朕就把你们统统送进地狱! 这大明,没了你们,照样转! 胡濙浑身一跳,皇帝哪里是要杀于谦,是要一勺烩了,统统杀了! 立刻道:“老臣不敢阻拦,更不能阻拦!” “老臣劝陛下,绝非为于谦之命!” “而是担心陛下千古仁君的美名啊!” “谁敢质疑陛下得位不正?” “陛下,您乃宣宗皇帝次子,乃太上皇亲弟,是宣宗皇帝惟二的儿子!太上皇北狩之下,您不继位谁继位?除了您之外,谁配享皇位?” “谁敢说陛下不配为帝?谁敢说,老臣便豁出性命,也要与他玉石俱焚!” “您是宫中朝中,一致推举出来的,谁敢质疑?谁配质疑?” “哪怕是老臣去面见先帝,也说得出口,您就是做皇帝最合适的人选!” 皇帝就想听这话! 胡濙清楚,这是皇帝的心病,那个匣子,装的不是所谓的证据,而是皇帝的心病! 匣子打开,打开的就是皇帝的疑心。 胡濙更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番话,能保他的性命! 他的存在,是证明皇帝法统的,否则,皇帝早就剁了他了! “您继位为帝!” “虽然没有先帝诏书,但当时国难在即,瓦剌二十余万大军兵围北京城,北京城危如累卵,大明存亡在于旦夕之间!” “陛下挺身而出,挽京师于既倒,扶大明于将倾!” “大明存续国祚,乃陛下之功!” “陛下以此功傍身,不亚于太宗皇帝靖难之功!” “陛下又是先帝亲子,太上皇亲弟,值太上皇北狩之际,陛下凭祖制而登基,可谓得位天下最正!” 胡濙慢慢抬起头,回眸看向跪着的文武百官:“诸卿,谁敢说陛下得位不正?” “陛下得位最正,天下人绝无揣测之心!”李贤领着百官高呼。 胡濙又恭恭敬敬已头点地,高声道:“陛下带病亲自上阵,力破夺门谋逆,可谓之勇;” “陛下烹彘墡,杀王翱,诛陈懋,可谓之智;” “陛下智杀陈循,拨乱反正,可谓之谋;” “陛下解宣镇、京畿、山东之难,可谓之能。” “陛下智、勇、谋、能当世冠绝,谁敢欺负陛下?” “老臣请陛下,以刀杀之!” 胡濙疯狂拍皇帝的马屁。 把朝臣给整不会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看热闹的吗?您怎么献上彩虹屁了呢? 胡濙心里苦呀,你们都瞎了吗? 皇帝是要杀于谦吗? 他要清空朝堂! 大家都得死! “老太傅这张嘴呀。” 朱祁钰收敛了怒容:“把于谦拖回来!” 没错,他要的就是胡濙这句话! 胡濙为他站台,说他得位最正! 这就是胡濙存在的价值! 同时,他也在敲打胡濙,别和于谦搅到一起去,你们两个相加,以为能挟制住朕? 哼,可以试试! 这京畿,牢牢攥在朕的手心儿里,谁敢害朕? 侍卫立刻将于谦拖进殿里,不客气地丢在地上。 “老太傅,是朕要逼杀功臣吗?” “朕说得好好的,告诉他,朕不怕功高盖主,要大肆封赏于他,但他是怎么做的?” “逼朕杀他!” “他让朕做无道昏君,朕怕吗?” “陈循当初逼朕,朕怎么回复他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不了朕就做一做这昏君!” 朱祁钰猛地看向于谦:“把他拖过来,跪在这!” 于谦又被侍卫拖拽过来。 如行尸走肉一般,跪在朱祁钰面前。 他一张手,冯孝将封赏的圣旨送到皇帝手上。 朱祁钰直接把圣旨甩在他脸上:“看看,朕打算加授你太保之位,越过少师,直接做太保!” “又赐下满朝第一枚玉符,此乃如世券一般,可免你死罪!免你后世子孙的死罪!” “甚至,朕还打算重用于冕、于康,封爵给于康,再给于璚英封号!封爵给朱骥!” “朕对你仁至义尽!” “可你是怎么报答朕的?” “跟朕请辞?” “逼朕杀你,逼朕做赵构?” “好!于谦,你他娘的非常好!” 啪! 朱祁钰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抽在于谦的脸上。 于谦被打得一哆嗦。 呆滞的眼神,仿佛生出一抹朝气。 一个耳光还不解气。 朱祁钰反手又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清醒没有?” 于谦仿佛才回了魂,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谢陛下拳拳之心,但微臣心如死灰,不想再在超重任职……” “抬起头来!” 朱祁钰想直接就扇他,偏偏于谦趴伏在地上。 于谦刚刚抬头。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你再说一遍!” 朱祁钰爆吼。 “微臣谢陛下厚爱,但微臣去意已绝,请陛下允准微臣请辞!”于谦仿佛是傻了。 啪! 朱祁钰狠狠一个耳光扇过去。 气得他打了个踉跄,没站稳。 可于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朱祁钰气得暴跳如雷:“杀了他!老太傅,你来杀了他!” 群臣都傻了,这才是高手。 难怪是能拿捏住皇帝的人! 把皇帝气得暴跳如雷,还拿他没办法,恐怕皇帝跪着求他,他才能留下。 换做别人,皇帝早就动刀子了,废个屁话啊。 但对于谦,能吗? 赵构杀了岳飞,名声烂成什么样了? 皇帝不敢杀于谦,于谦就拿捏着一点,反复逼迫皇帝,也是绝了。 偏偏皇帝拿他真没辙。 胡濙拼命拽于谦的衣服,你这人也太自私了,你想死,就带着满朝文武去死吗? 皇帝杀了你,会收手吗? 不能收了,他背负了千古骂名,明君做不成了,只能做无道暴君了,今天在宴会上没帮皇帝说话的朝臣,统统得死。 以皇帝的暴戾性子,鬼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你不考虑自己生死,能不能为朝堂想想啊,为天下万民想一想啊! 我们不想死啊! 胡濙忽然发现,他心心念念,日夜期盼的大腿,回到京师才发现,是个祖宗,比皇帝还难对付。 他也心累。 “请陛下息怒,老臣来解决!” 胡濙从桌上拿着一个铜盘,狠狠砸于谦的脑袋。 于谦双眸中闪烁着怒意,胡濙嘀咕一声:“怎么还不晕?” 啪! 狠狠一拍,于谦晕死过去了,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这老头力气真大。 “陛下,这回清净了!”胡濙放下染血的铜盘,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老太傅辛苦了。” 朱祁钰扶他起来,却气汹汹问:“还有谁学于谦,欲陷朕不义的?都站出来!快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