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山东兖州府人!” 朱祁钰眼皮子一抬:“山东的?宣进宫里来!朕亲自问他一问,百姓为何如此爱戴他,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说呢?” “刘吉,你亲自去传旨,也暂当几天宛平知县。” 朱祁钰沉吟:“朕给你御史之官,去宛平县查一查,这个张芳是什么来历?也看看,宛平百姓,生活如何?连夜就去,快些!” “微臣遵旨!”刘吉知道,皇帝要动手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连京畿的知县,都不听朕的命令,那更远的地方呢?是不是也都照常打春了?” “冯孝,河北巡按使在哪呢?”朱祁钰又问。 “奴婢不知,奴婢这去问都察院。” “直接下旨给都察院,让各地巡按使,查一查,哪些县城,不听朕之命令,还在打春!查实后,禀报上来!” 朱祁钰目中寒光一现,有人找死,就别怪他无情了。 他继续批阅奏疏。 “启禀皇爷,巡抚年富的密揭传来……”费宠小跑着进来。 朱祁钰低着头,伸出手。 费宠赶紧放在皇爷的手里。 朱祁钰检查下封泥,才打开密揭。 年富本来应该入京的,被临时调去宣镇,帮李秉分担压力来着。 “这个年富!” 朱祁钰面露不满,竟然把于谦给弹劾了。 他弹劾于谦专擅之罪;还弹劾分守太监韩允中饱私囊,和本地商贾来往过密等罪;又弹劾宣府参政、军中坐营等官员贪腐府库之罪。 还说,宣镇非朝廷之宣镇,而是个别人之宣镇。 这话听起来大逆不道,却说的很对。 只是不合时宜。 宣镇三战三败,当务之急是收拾军心,不可节外生枝才对。 “其人过于刚直啊!” 朱祁钰对年富的弹劾十分不满。 不过,年富有一个点说的很对,宣镇上下都烂了,包括杨信,都在贪污。 但大明缺的是打胜仗的将军,哪有文臣武将不贪的,贪了就贪了,只要能办实事便可。 “把尹直叫过来。” 等尹直进来,朱祁钰把密揭给他看。 “陛下,臣以为年巡抚句句属实,朝堂当清查宣镇!”尹直跪在地上。 朱祁钰皱眉。 尹直却说:“陛下,倘若中枢明知贪污,而视而不见,岂不助长了小人之风?万一,那些商贾,擅自揣测中枢的深意呢?” 朱祁钰一愣。 这尹直看得够透的,没错,那些商贾,说不定就等着看中枢什么举动呢? 那朕便迷惑尔等! “传旨,赞扬年富忠直之举,叱责于谦、杨信等人,再派锦衣卫清查宣府!” “陛下圣明!” 都是做做样子,名单已经出京了,估计很快就有动静了。 他已经让东厂、锦衣卫随时准备,出发宣镇了。 晚间。 见了白圭、耿九畴等人。 这些人陆陆续续入京的,朱祁钰逐个面授机宜。 接连两天,他都在接见入京的官员。 …… 金忠和舒良碰面。 两个人面带冷色,远不如在宫中时关系亲密。 如今东厂发展得如火如荼,锦衣卫虽奋起直追,却不如东厂势力大。 因为京中拓宽道路,强拆民宅时,东厂和锦衣卫没少爆发矛盾,几次甚至刀剑相向。 两个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舒公公,宣府的事,谁也容不得半点马虎,耽搁了皇爷的差事,谁也讨不到好去!” 金忠率先开口:“咱家打算派心腹管尧带队,入驻宣镇。” 舒良冷哼一声:“皇爷的差事,咱家自然不敢怠慢,但是东厂和锦衣卫尿不到一壶里面去,各走各的,得到什么功劳,就各凭本事!” “你敢违背皇爷旨意?”金忠皱眉。 “自是不敢的。” 舒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咱家只是不想让锦衣卫拖后腿!” “你!” 金忠大恼。 舒良不就是比他早放出宫的嘛!才有了今日的权势! 若皇爷先放他金忠出宫,他金忠比他舒良强一万倍! “好!那便分头行动,你东厂也别掏我们锦衣卫的便宜!”金忠气哼哼出了东厂。 回到锦衣卫大发雷霆,告诉管尧,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得漂亮! 被东厂压一头的滋味,实在难受! “厂公,您和金公公关系如此之僵,恐怕不好吧?”龚辉小心翼翼劝谏舒良。 舒良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宣府有咱们的人,这次大功必然属于东厂,凭什么被锦衣卫分润了去?” “有了东厂,锦衣卫根本就没必要存在了!”舒良打发龚辉,快些带人出京,别被锦衣卫抢了先。 京中的东厂、锦衣卫连夜出京。 而远在宣府的于谦,已经收到由东厂送来的证人,以及拷问出来的名单。 来宣镇近一个月了,于谦须发凌乱,颇有几分悲凉。 他叫来杨信、蒋琬、朱仪等人商议。 然后设下宴会,把宣府商贾齐聚一堂。 以军粮不足,欲从宣府商贾手中买些粮食为名。 在宣府经商的,多为晋商。 别看京中的晋商被除名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倘若皇帝肯将家业还给晋商们,晋商肯定感恩戴德,反正每一家主脉、支脉一大堆,死了一支就死了一个对手,何不美哉? 经营粮商最大的当属张家、吴家、黄家三家。 这张家就是张仁孝家族,平阳张氏。 在宣府做主的叫张志怀,辈分比张仁孝、张仁礼兄弟还大了一辈儿。 他一身儒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读书人,而非商贾呢。 从京营大军入驻宣府后,他便有心结交于谦,以及京中勋贵,毕竟家中生意在京城很多。 直到数日之前,得知家族被灭门,他第一反应是事露了,快逃吧。 晋商三十多家,商量了半宿,决定送宣府第三场大败。 就有了于谦第三败。 今天,收到于谦的请帖,言辞恳切,想从商贾手中买粮。 “早这般听话,不就完了吗?” 张志怀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但他喜欢读书,读书多的人都坏。 他担心宴会有诈,自己不去,撺掇其他商人参加。 十几家本地商贾,以吴兴领头,参加了这场宴会。 于谦略有失望,都是些小商户。 张、吴、黄三家主要人物都没出现,派个吴兴小虾米来参加。 “元帅,不如末将率军,直接抓来就算了!”杨信心急。 他那场大败,让其极为耻辱。 如今知道是商贾做主,迫不及待报仇。 “不行,容易打草惊蛇。” 于谦眸中寒光闪烁:“他们担心军中有诈,所以不肯来到军中,这场宴会先这般,给他们些甜头,后日去城中设下宴会,本元帅亲自赴宴,看看谁不给本元帅面子!” “元帅危险啊!”蒋琬低声提醒。 “怕什么的?宣府尚在我军手中,没什么可怕的!” 于谦连败了两场,心里压着火呢。 “诺!” 过了两日,于谦亲自在城中设宴,广邀本地商贾。 请帖中恩威并施,逼他们前来。 张志怀心中犹豫,打发家丁去探查,确定于谦没率军入城,真心诚意想和商贾做买卖,他才微微放心。 为了自身安全,他带了二百多家丁,把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不止他,宣府商贾,总共带了上千人。 于谦等人身着便服,出现在醉仙楼上。 “这些狗商贾,可真谨慎,四周都是他们的人!”杨信骂骂咧咧。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从小在军中打滚,活脱一个混不吝,和蒋琬截然不同,蒋琬是儒将,杨信却十分粗鲁。 但杨信同样身出名门,真论军中士卒的爱戴,还当属杨信。 可此二人自小便打熬力气,都是猛汉。 带的十几个扈从,也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越怕越说明心中有鬼!” 于谦淡淡一笑,上了楼,青梅煮酒,细品慢饮。 张志怀等人姗姗来迟。 他反复确定,又派人去观察军营,发现大营里确实没有异动,又留下人看着城门,万一有大军入城,立刻禀报。 自以为做到万无一失了。 很快,便觥筹交错起来。 “于少傅,您当真是天下楷模……”张志怀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于谦脸色平淡:“张先生也是老当益壮,如此年纪尚在外奔波,难怪生意做的如此之大。” “不敢不敢。”张志怀笑逐颜开。 读书人心眼就是多,他虽然捧着于谦,却分心听着门外,他吩咐过家丁了,倘若有大军进城,便敲门为号。 酒过三巡。 于谦忽然看向张志怀:“张先生总外门外看什么呢?” “担心本元帅摔杯为号?刀斧手冲上来,将诸位砍杀?”于谦倏地笑起来。 本来还热烈的场面,忽然一僵。 有几个商贾,尚且举着酒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手一抖,酒洒在菜上。 “于、于少傅,您此言何意啊?”张志怀心中惴惴。 “就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嘛?”于谦轻笑。 杨信和蒋琬可勾了勾嘴角,从来没见过于少傅开玩笑,真没想到,于少傅也愿意逗人玩。 “没、没紧张啊!” 张志怀尴尬笑笑:“在下敬于少傅一杯!” 他赶紧倒了杯酒,但手哆嗦,酒倒不进杯子里,不断往外面溢。 于谦抓住他的手。 张志怀更是浑身一抖,酒壶差点丢出去。 “怕什么呀?”于谦握住他的手,张志怀想抽回去,却意外发现,于谦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大得惊人!根本抽不回去! 求订阅!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