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再说了,京中军队全出动,总能保住一些粮食的,京中百姓家中虽然缺粮,但没到马上饿死的地步。 城外流民虽多,但还能勉强撑一撑。 等漕运粮食,也可从河南、山西等地调粮。 局势没有皇帝口中那么坏呀。 可皇帝大发雷霆,行如此极端之法,不问商人是谁,直接捕杀,这是要干什么呢? 钱! 皇帝在抢钱呢! 石璞啼笑皆非,皇帝居然用杀鸡取卵的方式,抢钱! 简直闻所未闻。 大灾在前,皇帝想的不是赈济百姓,而是在抢钱。 更可怕的是,皇帝不但自己抢,还拉着京中百官一起抢,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等等,是不是说,许感故意放走了崔恭呢? 那京中遭灾情况,是否也没有皇帝说的那般严重?不然皇帝为什么稳如泰山呢? 皇帝是爱民之君,不会以京畿百姓的命为代价的。 就是说,一切是可控的,起码还控制在皇帝手中。 石璞下意识看了眼叶盛,这叶盛是不是早就投靠了皇帝呢? 是他的那封奏章,引起的一切。 “这个王八蛋,朕亲自来杀!”朱祁钰指着郎中邓良。 许感跪在地上:“这等蠢材怎能脏了皇爷的手?奴婢亲自动手便是!” 朱祁钰悻悻难平,怒哼道: “罢了!” “诸卿,还不火速出宫?” “带着家丁,捕杀商贾!” “任何商贾,都可杀!” 朱祁钰嘶吼:“朕赐尔等,杀无过罪之权!” 朝臣全都面带喜色,商贾最多的是什么,钱啊,杀了他们,钱不就落入自己口袋了吗? 多好的发财机会啊! “臣等遵旨!”本来无甚兴趣的朝臣们,登时兴奋起来。 可他们并未往深了想,和东厂一起,杀了商贾,可就成为皇党了,一辈子也别想洗清名声了。 石璞目光闪烁,绝不能动手,今天杀了商贾,就等于将把柄双手奉上,等哪天你没用了,皇帝一定会以此为罪名,诛杀臣子,这是帝王心术。 京中百官人精的有多是,想到此节的也不少。 但是,朱祁钰声音一阴:“今天,朕要见血,百官也要见血,不杀人者,皆为粮商同党!” 石璞身体一软! 难怪皇帝把胡濙支走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狗屁的演戏,其实就是支走胡濙,担心胡濙阻拦。 京中百官,能阻拦皇帝的,只有胡濙。 胡濙此刻在宫外,如何阻拦? “出宫!动手!” 朱祁钰冷哼:“朕派缇骑监督,尔等今天必须见血!” “粮商欺朕无能!欺朝堂无人!” “朕今天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光!” 朱祁钰一挥手,让所有官员出宫。 等官员悉数出宫,许感低声道:“皇爷,若有官员不肯沾血,怎么办?” “必是粮商保护伞,抄家灭族!”朱祁钰嘴角勾起冷笑。 没错。 他就在借机逼京中百官,站在他这边来! 杀商贾的恶名,一辈子也洗刷不掉了,想继续在朝堂上尸位素餐、贪污纳垢,就得乖乖听朕的话,当一名光荣的皇党。 否则,今天你们怎么杀商贾的,明天你们就怎么被杀! “传旨卢忠,全程监督,可杀商贾,不可殃及百姓!违令者,缇骑可诛之!警告卢忠,缇骑不许对财货动心,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处死!” 朱祁钰沉吟道:“再传旨方瑛,看看他能调动多少人马,去仓、库保粮!都知监也去,保粮要紧!” 方瑛是他手中最后一张牌了,全都打出去,就看成效如何了,希望能保住五成粮食。 他行霹雳之法,粮商必以雷霆报之,玉石俱焚之下,能保住五成就很好了。 其实,五成是乐观的想法,能保住三成粮食就不错了。 他若不是为了强行收京中百官之心,也不必行此暴杀之举,说不定能保住五成粮食。 但时不我待啊。 下午王诚传来密报,战败后的宣镇,一片哀鸣,将无战心,军无战意,甚至悲观的情绪沾染了京营士卒,要不是有于谦震着,恐怕已经乱了。 王诚对宣镇很悲观,认为还会吃败仗。 所以,他不能等了,他必须要在宣镇第二封大败战报传来之前,整顿京师,把京师牢牢攥在手中才行。 京师绝不能再乱了,他绝不容忍再出现山东大涝之事! 因陈循的一己之私,导致山东百万人受灾,尤其牵绊住朝堂,耗费无数钱粮,导致征兵不善、后勤不利。 所以,朱祁钰必须先抓牢京师,握紧朝堂,集全国之力,对付瓦剌,解宣镇之危。 绝不能重蹈土木堡之败啊。 “奴婢遵旨!”许感领命后火速出宫。 “皇爷,您把都知监派出去了,何人拱卫中宫啊?”冯孝充满担忧。 “无妨,朕出其不意,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的,把宫中各门落钥,你亲自盯着便可。” 朱祁钰手中人马实在捉襟见肘,把都知监派出去,绝对是一招险棋。 冯孝担忧。 “都知监的都是些健壮太监,他们跑起来速度快,能够为朕传递圣旨,朕必须及时知道城中情况。” 朱祁钰无奈:“这不还有乾清宫太监呢嘛,就算真有强人打进宫来,朕在宫里跑,也能跟他们周旋,这宫中,朕熟。” 他开个玩笑:“摆驾,永寿宫!” 冯孝一愣,不明白皇爷为何要去永寿宫? 朱祁钰瞥了眼广场上还有活口,皱眉道:“都杀了,别浪费空气。” “奴婢遵旨!” …… 妙应寺(白塔寺)。 “曹公公。” 太常寺寺丞张解淡淡道:“此乃元世祖庙,归太常寺管,不劳巡捕营操心了。” 妙应寺供奉着元世祖忽必烈画像,乃京中十官庙之一。 宣德年间修缮过一次,近两年太常寺不断上书,请求修缮。 “张寺丞,那你是皇爷的官员呢?还是忽必烈的官员呢?”曹吉祥问他。 “本官自是当今陛下的官员!” 啪! 曹吉祥一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那就按照皇爷的意思办!” “你、你怎敢打本官?”张解被打蒙了。 铿锵! 腰刀出鞘。 “再啰嗦,咱家不是打你,而是杀了你了!” 曹吉祥面容狰狞:“咱家给太常寺个面子,今儿不杀人,但你再跟咱家耍官威,咱家就拿你开刀!” “看你能把咱家如何?” “八品芝麻官儿,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呸!” 曹吉祥一口吐沫喷在张解脸上。 张解敢怒不敢言。 “封门!把香火放在门口,太常寺用香火,也需要买!”曹吉祥冷哼。 张解捂着脸喃喃自语:“反了天反了天了……” 曹吉祥懒得理他,收官庙香火,无非是做做样子。 妙应寺是喇嘛庙,京中番僧不多,信奉番僧的香客自然也不多。 所以对他而言,妙应寺就是个清水衙门,赚不来多少银子。 他下一个目标是天师道道观,朝天宫。 刚出庙门,就听见快马在街道上奔驰的声音,骑士呼喊着宵禁。 “营督,京中恐怕出事了!”汤序小跑过来禀报。 “叫提督。” 曹吉祥无语,就一个名字,他们怎么叫不明白呢,他不喜欢营督这个名字,听着像是营寄,犯膈应。 不满地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启禀营督,听骑士的话是要宵禁,标下看到东厂出动了,还有在京郊秘密训练的缇骑也入京了,恐怕是宫中出事了!” 汤序压低声音:“营督,是否需要入宫向陛下禀报?” “提督,罢了罢了……禀报什么?禀报咱家收不来银子吗?” 曹吉祥冷哼:“宫中是否传来明旨,叫停巡捕营行动?” “并无!” “那就继续!” 曹吉祥咬牙道:“实行宵禁更好,咱家办事也方便!打出巡捕营的旗号,咱家持圣旨办事,谁敢阻拦?” “去朝天宫!” 他向来先易后难,朝天宫乃道箓司所在,掌天下道教。 大明自太祖始,便笃信道教,太祖敕封天师道为道门之首,力压全真教等一众教派。 太宗皇帝靖难胜利后,登基为帝,极重天师道,时常诏天师道天师入宫探讨道法。 天师道则对外鼓吹太宗皇帝的正统性,宣称太宗皇帝乃真武大帝转世,双方一拍即合。 是以,太宗皇帝把朝天宫封赏给天师道,天师道总坛就设在朝天宫中。 京中庙观之众,最厉害的不是当今圣上亲建的隆善寺,而是天师道。 当代天师张元吉并不在京中,打点京中事物的是张元吉师叔周应瑜和李文英。 上一代天师张懋丞坐化时,便是此二人入京禀报,太上皇建南极观供奉其遗体。 足见皇家对天师道的敬重。 太上皇就钦命此二人,留在京中,执掌京中道家事物。 这两个人也因为太上皇一道圣旨,鸡犬升天。 曹吉祥站在朝天宫前。 深吸口气:“封门!” 他一甩官袍,大步流星踏入朝天宫中。 接待他的小道士请他稍待,然后去请李文英。 李文英身材清瘦,手持拂尘,脸色紧绷,不苟言笑:“曹公公,朝天宫乃道教牛耳,可不是尔等可撒野的地方!还请一干人等,退出朝天宫!” 李文英先给曹吉祥一个下马威。 “本督宣读皇爷口谕,尔等跪下听旨!”曹吉祥又来这招,借皇帝大旗杀人。 李文英却跪在地上。 待曹吉祥宣读完口谕后,便站起来:“朝天宫接旨。” 见李文英这么听话,反而把曹吉祥整不会了。 “将观中香火全都交出来!”曹吉祥冷哼。 “朝天宫接旨谢恩!” 李文英居然冲着紫禁城的方向跪下行礼,高呼万岁。 曹吉祥真懵了,天师道乖乖把香火都交出来了? 以后烧香可都要买了,难道天师道有金山银海?不差这点小钱? 还是惧怕咱家?闻听咱家在寺庙中杀人,所以怕了? 他看了眼汤序,傻傻道:“咱家威名赫赫?” 汤序翻个白眼,都不知道怎么接。 是啊,咱家是造反余孽,皇爷高抬贵手,饶了咱家一条狗命,连京中贩夫走卒都骂咱家一声阉竖,看看那隆善寺毗僼如何对咱家的? 而这朝天宫,乃天下道门魁首。 李文英更是当代天师的师叔,为何这么好说话呢? 奇哉怪也。 有鬼!里面绝对有鬼! 曹吉祥反而坐下来了:“李道长,这朝天宫,是不是有不该有的人啊?” “来人!封门,搜!” “任何人站在原地,不许动!” 朝天宫里一定有鬼! 李文英脸色微变:“曹公公,您这是干什么?” “您要封门,贫道同意了;” “您要收拢香火,贫道也按照圣上旨意来办,为何还要难为贫道?” 见曹吉祥面露怀疑之色,李文英苦笑:“不瞒曹公公说,吾师兄周应瑜道长即将兵解,敝观上下严阵以待,所以不想惹麻烦,请曹公公理解。” “兵解?咱家还没见到得道高人兵解呢,李道长,可否赏个面子,让本督观礼啊?” 曹吉祥一个字都不信。 他笃定朝天宫里有问题! 这些道士是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向来捧高踩低,最是势利的货色,忽然这么好说话,鬼才信什么兵解呢。 道士斩断红尘,有什么感情可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