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尝尝-《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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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陈桑能为此稍微快活一些,放下仇恨与烦恼,那称心早就那么做了。
可陈桑不会。
他想要的早就不是元德帝的命了,而是别的,更难得到的东西。
人都是慢慢长大,慢慢变化,有的时候会变好,有的时候会变坏,称心对那些人的态度也随之变化,会更亲近还是疏远,都是不同的。
对称心而言,陈桑是个例外。他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自己当初喜欢的那个心上人。
良久,元德帝似乎注意到了称心的目光,他停下笔,忽然问道:“称心,你跟了朕这么久,也通笔墨,朕问了一个人,夏雪青夏将军,他最近住在宫中,你觉得如何?”
称心立刻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奴才是太监,唯一能做的就是伺候陛下,朝堂上的事,奴才不知。”
元德帝意味难明地笑了,“哦?你一贯聪慧,不必害怕,旁人都说,陆昭是朕的盾,而夏雪青是朕的刀,你是怎么想的?”
他没办法不回答。
称心俯身跪在地上,睫毛都能触到冰冷的地砖,他抿着唇,轻声道:“夏将军,是陛下您手里握着的一柄,极好用极锋利的刀。”他不想说这些,却无法不说,还要说得让元德帝放心,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夏雪青。
夏雪青如此平步青云的功绩,是杀人杀出来的。据说在南疆,不仅是那些异族部落闻夏雪青之名便会胆寒,连在汉人里头,夏雪青的名字都能叫夜泣的小儿止啼。
他惯于杀人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要看尸体。南疆黽族的男性战士在成年之际会在耳朵上刺猛兽的纹身,攻打黽族时,夏雪青就让士兵以纹着猛兽的耳朵排资论辈,论功行赏,多少个耳朵换一两白银,明码标价,那些穷疯了的士兵差点没屠了城。
这事传到了朝廷里,那些文官们窃窃私语,说是夏雪青多造杀孽,迟早不得善终。
称心说了这些,又思索了片刻,终归道:“夏将军除了陛下,无所依靠。”
那是他的心上人。夏雪青还是陈桑的时候,忠君为国,立志马革裹尸,在战场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却优待俘虏,从不折辱摧残他们。
这一切都变了,称心在说夏雪青的时候,得紧紧咬着腮边的软肉,咬破了,满嘴都是新鲜的血腥味。
元德帝似乎听得心满意足,他道:“的确。你讲的很对。”
他天生少了将才,可又想当千古一帝,亲征失败的同时差点丢了性命,实在是厌恶极了陈家人,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可夏雪青大不相同了,他即便再有才,也不过是依附于自己的。
元德帝不过是考校称心一下,他道:“你也跟了我许久了,梁长喜年纪大了,事情都不太记得请,管不了事,你是他的徒弟,日后也该你来办。”
之前,虽说梁长喜几乎已经退下来了,可有些事还是他在办,称心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却明白自己暂时不能沾染。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元德帝还有几队暗卫,贴身太监还要负责与暗卫接洽。
而今天是太清宫消息禀告过来的日子。
夜半时分,称心处理完了那些,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撑住了门框,一旁有小太监殷勤地上来扶他,称心拒绝了,独自朝自己的院子里慢慢走过去了。
他临走前,忽然望向了晚上梁长喜待着的地方,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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