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当晚, 许愿往嘴里塞了两颗褪黑素都没能睡着。 他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心绪混乱, 辗转难眠。他胸口里纠结一股气,是自责,也是舒坦。 盆地本应夏季干燥,冬季湿冷,却有一年冬天整季不下雨。每逢夏夜,楼里排水管道簌簌作响, 天际闷雷滚滚,瓢泼大雨而至,整片家属区静悄悄。 经过一两个小时“严刑拷打”,于岚贞和许卫东没明说, 也没指责他什么, 只留眼神给他自己体会。许愿了解自己爸妈, 知道他们是在让步, 是一种无奈、无力的让步。 于岚贞根本连在没在一起都没问,只问他多久了?有一年吗?许愿想了想自己对原曜早期情愫萌芽的时间,点点头, 说差不多。 于岚贞还说, 我记得你初中不是喜欢女孩儿么, 被怀疑早恋,班主任还请家长,让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许愿一挺腰板,觉得这事儿不能软处理,说, 那不是没恋吗。我现在喜欢男的了, 真的。 都说父爱如山, 父爱不多言,许卫东自老婆亲自上阵后确实没怎么再吭声,只在两人battle过后幽幽添一句,哎,得亏是原曜啊。 是啊。 得亏是原曜,也只能是原曜。 连阿航也这么说。 许愿给顾远航发了消息,说爸妈差不多都知道了。 顾远航一边无语他单纯过头什么情绪全写在脸上藏不住事儿,一边问你现在在哪个医院啊?许愿说我妈没打我。 顾远航一身寒毛倒竖,说我岚姐肯定在筹划更恐怖的刑罚。 许愿说,这回真不一样,我妈好像对我没有办法了。 南医大开学早,顾远航前天已经到了广州。 他一路玩儿得精疲力尽,却被许愿吓得睡意全无,也没心思和许愿说接他的学姐有多漂亮了,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应对措施出来都宣告无效,气了,说明天醒了再跟你谈! 许愿却还是睡不着。 被褥裹到小腿,他滚来滚去把自个儿缠成了螃蟹。 他想起吃大闸蟹那顿两人桌下轻蹭的脚踝,脸上一阵燥热、羞敛,只叹陷入热恋中的人没什么把控力,小动作不分场合。 果然,爸妈永远是对自己孩子最关心的,很多事和情绪完全瞒不过。 他捋开捂住口鼻的枕头,一头热汗,转眼去看被随意卷进被子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光线幽暗,屏幕图标闪动,如变化莫测的万花筒,将光芒投射到了天花板上。 看到这些光,许愿想起那个故事,那个用什么东西可以将屋子填满的故事。唯有光,能将漆黑的房间照亮。 他划开接听键,是原曜打来的。 “要不要我现在过来?”那头说。 许愿拿被子蒙头,小声道:“不用!我爸妈都睡了。依我看,我爸妈没打我没限制我出门也没让我改志愿,意思是随我便了,他们不管。但我总感觉我爸妈不太想和我说话了,得花点时间消化。”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行么?”原曜说。 “大后天得去报道了,你行李都收完了吗?”许愿随口问一句。 他们的机票买的晚上的,便宜点,等落地青岛再在机场附近住一宿,第二天去学校。姜瑶说想送原曜去上学,原曜拒绝了,他说沿海城市多发疫情,妈妈还是待在内陆比较安全。 “收完了,我也没什么东西。”原曜声音沉沉,带着困倦,“那我先睡,明天七点来找你。” “七点?”许愿本来想反抗一下,又想到这几天家属院搬迁,那些邻里基本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开始乒乒乓乓,“行,给我带碗面。” “好。” 许愿本以为原曜要挂掉电话了,翻个身准备继续陷入失眠状态,只听电话那头喊他:“……愿愿。” “怎么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