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Ⅷ)-《银河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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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肆轻嗤,低垂了长睫,半遮住漆黑的眼:“耍流氓就耍流氓吧,先让我问问,免得待会听到不该听到的,在阿姨面前失态?”

    “什么叫不该听到的?”宋晚栀警觉。

    “比如,没我看着的这一年多,我们栀子,”江肆停顿了下,声线放低,“没谈过男朋友吧?”

    宋晚栀一憋:“…我又不是你。”

    “不听托词,我要正面回答,”江肆将睫羽压得更低,语气也多了点幽郁,“怕你发现以后不高兴,我都不敢让人帮我看着你。每次做噩梦都是我家后花园进贼了,我藏在园心里焊上铜墙铁壁的栀子还是让人偷了。”

    宋晚栀听得好笑又无奈,偏某人不听正面回答就不肯罢休,她只好心虚地堵回去:“不是你说的?我们好学生才不会早恋。”

    “嗯,小朋友听话,上大学前不许早恋。”

    江肆就笑了,愉悦得很,不紧不慢地直回身。

    宋晚栀没忍住,偷偷睖了他一眼,撇开脸儿小声咕哝:“明明你才是让人不放心的那个。”

    “?”

    刚准备牵着小朋友走人的江肆顿时停下,回眸:“什么?”

    “没…什么。”宋晚栀轻了尾音,想绕过他去。

    江肆却不放她走,懒洋洋地又给人拽回来:“不行,说清楚。”

    “……”

    宋晚栀和江肆对视好几秒,最后还是她败下阵,站在墙根前小声说了:“高二中间的寒假回校后,学校里有人说,你在s大已经有了热恋期的女朋友了。”

    江肆听完愣了两秒,回过神,他气得笑声发哑:“去他妈的热恋,谁造的谣,除了你我跟谁热恋?”

    宋晚栀听得微微绷脸。

    某人上大学后怎么还学会骂脏话了,说好的最高学府呢。

    宋晚栀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想到江肆是因为那个她失约的句号才隔着这么远在这么冷的天跑来,她又不忍心了。

    于是女孩纠结地咬住唇。

    “怎么了,想骂我?”江肆却察觉,他低了眸子望她,停了几秒,江肆没忍住,抬手拿指腹轻轻擦过她柔软的唇瓣,眼神还着了魔似的盯着,“骂啊,别憋着。”

    宋晚栀躲掉他手指:“…骂人不好。”

    江肆很轻易就听懂她的意思,抑着眉眼:“是他们造谣得过分,我明明守身如玉,s大里就差传我不行了。”

    宋晚栀听得懵懂:“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江肆一顿,失笑:“等我以后解释给你听。”

    “哦。”

    ·

    见家长的道路是艰难坎坷的。

    尤其在对方家长的第一印象是你冲进病房红着眼眶把人家还有二百六十四天才成年的宝贝女儿直接抱进怀里的情况下。

    江肆在他这辈子遇到的绝大多数长辈面前都是恣肆难驯的,但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宋晚栀就在母亲的病床边,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堪称“乖巧”的江肆——

    问什么答什么,绝不顶嘴,语气温和态度谦卑,俨然一个听话懂事脾气好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十佳杰出青年。

    高三一班林老师如果看见大概都会感动到流泪。

    可惜这面目没能维持太久——也不是宋晚栀拆穿的。

    而是在江肆自我介绍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靠在病床墙角里的宋晚栀外婆,等江肆主动帮忙去护士站做换药登记的时候,她望着江肆的背影,在某一秒恍然大悟。

    “s大,江肆,他是不是就是隔壁老任的那个小孙子?”外婆惊问。

    病床上,卢雅听得一愣:“他就是任阿姨那个在p市上学的孙子吗?”

    宋晚栀见左右瞒不住,也就承认了。

    外婆顿时对着卢雅愁眉:“老任虽然是相熟的,但她那个公公家可了不得,当年在村里传得厉害,说是p市有名有姓的高门大户,青年下乡才沦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卢雅:“任阿姨早些年回乡长住,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村里人嚼什么舌根的也有,不是自家人,谁也不清楚,不过,”外婆忧愁地看了眼宋晚栀,“我听老任的意思,她这个小孙子本性和能力都不差,但脾性上有点大家门出来的……”

    外婆的话没说完,望向宋晚栀的表情却已经了然了。

    卢雅跟着惊讶:“难道,刚刚他都是装的啊?”

    “……”

    宋晚栀被看得心虚。

    其实卢雅是很好骗的,向来如此,但外婆对江肆知根知底,遮掩不过。

    迟疑数秒,宋晚栀只得坦诚:“江肆平常确实不是这样的,”想起方才病床边的某人,宋晚栀又低垂了眼尾有点想笑,“但那个任奶奶说的对,江肆本性很好,只是行事作风,比较随性。”

    卢雅还在遗憾怅然:“看不出啊,挺乖的一个孩子。”

    宋晚栀眼里含笑。

    “我们栀栀,很喜欢他?”外婆望着宋晚栀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

    宋晚栀一怔,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病房外。

    那人还没回来。

    女孩就放心转回来,点头:“嗯,我很喜欢他。他很优秀也很厉害,是值得我喜欢的人。我想考到s大,想以后都可以和他一起并肩。”

    “……”

    宋晚栀极少在母亲卢雅面前这样吐露心声,她声音虽轻,但眼神语气里的坚定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病床旁边又安静了很久。

    外婆拍了拍欲言又止的卢雅的手,点头笑道:“我们栀栀听话又懂事,从小就像个小大人儿一样。我相信栀栀看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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