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23-《予她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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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23
沈镌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坐在了一间宽敞明亮的玻璃花房里。
冬日温暖的阳光从玻璃外倾泻进来,洒在高处的吊兰上, 空气里的灰尘上下浮动, 好像被困在了时光的间隙里。
他整个人陷在舒适的靠椅里,铁艺架的圆桌上,摆着一杯温热的拉花咖啡, 拉花的图案是一只小奶兔, 可可爱爱。
沈镌白抬起手,揉了揉有点发胀的额角。
他是做梦了吗。
为什么好像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明明很久没有以前的事情跳到他的记忆里出现过了。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走吧。”
沈镌白扭过头, 看向朝他走来的女人。
女人的长相很美, 像是一朵富丽的牡丹, 尤其一双桃花眼望向他时, 总觉得含情脉脉。
沈镌白被她盯得疑惑, 却又不觉得难受或被冒犯,反而很喜欢她的眸子,澄澈水润, 像是星子一样亮晶晶的。
“你是谁?
我怎么在这里?”
他问。
不记得他是怎么来的这里, 最近几年, 他常常陷入这样的境地, 忘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女人垂下眼睫, 好像有些失望,低声地喃喃自语, “这么快就忘了吗。”
“这里是安全屋。”
她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先前你和我一起进了城市边缘的建筑里。”
沈镌白隐约记起了, 他跟着女人通过了那扇发着白光的大门,也知道安全屋是什么。
在游戏制作关卡时, 会在关卡和关卡之间设置一个安全屋,安全屋即是存档点,也是规避游戏过程里死亡的地方,绝对的安全。
他皱了皱眉,端起面前的咖啡,鼻子里闻到了咖啡苦涩和奶香浓醇。
喝下去时,胃里却像没有任何东西流过一样,连热气也没有。
“没用的哦,游戏里的咖啡是虚拟的成像,气味也是通过程序运算出来的,所以是喝不了的,只能让你闻闻味道提个神。”
女人出声提醒。
沈镌白放下手里的咖啡,咖啡杯里小兔子的图案随着水波晃荡,有些扭曲。
他挑了挑眉,忍不住赞叹这游戏的水面效果真好,连一杯咖啡的波纹都做出来了。
“我们进的不是博物馆吗,博物馆里为什么会有安全屋?”
“谁告诉你是博物馆了。”
那只是大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随便的猜测罢了。
“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女人冷不丁移开了话题。
沈镌白眉心紧锁,想了许久,“我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算很小的时候,高中吧。”
他高二放暑假,跟着沈老爷子成天往他的战友家跑,战友家有一个小孙女,就交给他带。
然后他带着小孩跑去了电玩城,给她抓了个兔子娃娃,模样倒是和咖啡杯里画着的图案有些像。
抓到娃娃以后,梦就结束了。
沈镌白单薄的眼皮掀起,瞳仁微微放大。
他想起来,他在梦里还听见了一道近乎不真实的ai女声,
她说,游戏序章结束。
虽然他的记性不太好了,但好在依然还算是聪明。
“这里面也是游戏?”
他问,“为什么游戏剧情的内容会是我的过去?”
“因为这本来就是你设计的啊。”
女人手掌撑着下巴,两条腿懒散地架起,翘着一只脚,慢悠悠地轻晃。
修身的红色丝绒长裙侧边开了一条线,裙摆坠地,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腿部线条。
沈镌白有些不高兴,“我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游戏。”
这明明是一段很平淡如常的过去,有什么值得玩的,他记得他可不是个喜欢讲流水账故事的游戏制作人。
“很无聊吗?”
女人似乎也有些不高兴,语气没有刚才温柔,“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带小孩玩的吗?”
沈镌白轻嗤一声,“还是算了吧,小白眼狼一只。”
“......”女人的脸一僵。
沈镌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可没忘记,小孩回到家,转头就拿着抓来的娃娃跟家里两个老爷子炫耀,说是哥哥带她去电玩城抓的,他们后来还去了网吧给她看电影,然后还不忘夸赞沈家哥哥太好啦。
沈镌白想都没想到,会被她背刺一刀。
结果害得他被沈老爷子白白揍了一顿,并且把他本来就少的零花钱给扣光了。
为了还给小孩抓娃娃欠夏诀的钱,他足足分期还了三个月,忍受了夏诀三个月的冷嘲热讽,太他妈悲催了。
想到这里,虽然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去了,沈镌白还是觉得生气,“我那时候为什么要管她早不早恋?
我就差没多嘴交代她一句别告诉家里人出来玩的事儿。”
女人的脸更僵硬了,沉了脸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进到下一章吧。”
“你不想再继续看看你的游戏往后设计了什么更无聊的剧情吗?”
她唇齿轻启,话语里带了刺。
“......”沈镌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阴晴不定了,耸耸肩站了起来,跟着她推开了玻璃花房的门,刺眼的白光再次倾泻。
—
外头大雨倾盆,劈头盖脸得浇下来。
沈镌白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朝左右看了看,明明他是一个人,却好像之前有人跟着他似的。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很快就没被在意。
他的心情不算太好,因为前两年他冷不丁改了志愿报了广沂大学,沈老爷子念叨了他几年,到现在还不死心,想让他考研考回南大读商科。
家里的姑姑伯伯,一个个都盯着沈老爷子手里的那点东西,他如果不争口气制得住他们,沈老爷子就算想把东西给自己的孙子,也没办法。
沈镌白在家里听着老头念叨听烦了,下着大雨也要往外跑,图个清静。
脑子里却潜移默化受了沈老爷子的影响,忍不住动摇,不知道是不是该乖乖回去读个商科,然后继承家业。
大雨天的中午,街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会傻到这个时候出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抬头看了眼落在雨伞上细碎的雨珠,在光线的折射下,像极了漫天的宇宙星河。
前头刮来一阵疾风,将他的雨伞往后吹,沈镌白将伞面顶到逆着雨的方向,隔着薄薄透明的雨伞布料以及漫天星河,余光瞥到了不远处保安亭下的一隅。
保安亭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女生,小小的缩成一团。
湿漉漉的水珠从屋檐上溅下来,滴在她的肩膀上,也不知道躲。
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道抹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高中生年纪的小姑娘,长相漂亮干净,眼睛湿湿红红的,撇着个嘴,像极了不高兴的小兔子。
沈镌白盯着她的脸,记忆跃然纸上,他挑了挑眉,小奶兔长大了一些,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他单手插进兜里,顶着斜风大雨,朝她走了过去。
小孩几年没见,脾气见长,问她话时,语气冲得不行,张口就是让他走开,别管闲事。
沈镌白自己的脾气也不见得多好,换个人这么和他讲话,他不光走开,可能还要呛回去两句。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多了不少耐心,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和家里吵架了。
因为家里为她规划的道路,和她想要成为的相违背。
就像他一样。
沈镌白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他印象里那个满眼都是兔子玩偶的小孩,已经在不知不觉里长大,目光看到了更远。
她说——
“我想学表演,是因为我喜欢电影。”
她一字一顿,“因为它是世界上的第七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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