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似是故人来(六)-《风情不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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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偶尔,叼着烟,荆复洲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会想起这个唯一被他记住名字的女孩。他还是很好奇她旗袍下的秘密,好奇她叫起来时的声音。或许那一天他的想法是对的,她当真是来挖他心脏的女妖怪,挑着细长的眼线,等着他自己上钩。他如她所愿,把自己的胸膛迎向她,而她却不都挖走,留一点在他胸腔里,时刻提醒着他。

    ——我啊,还是会回来的。

    台风再也没有来,安愿也是。

    他知道她就住在不远处的那个白『色』建筑里,知道她每天背着包从学校的林荫大道上走过,知道她因为没钱放弃了小提琴的课程,甚至知道她最近又找了新的兼职。相比在梦死,她的新工作真的是有点穷酸,不过穷酸的外面有一层很好看的包装,包装的名字叫做梦想。

    她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组了个乐队,晚上站在广场,年轻人们聚在一起,为梦想激情飞扬。她再也不唱那些老掉牙的粤语歌,她跟着乐队的主唱,那个黄『色』头发的年轻男孩唱什么,她就抱着吉他在一边给他和声。荆复洲如果回去鼓楼,就势必会路过这个广场,朗朗夜空下,少女时而恬静时而神采飞扬,是与欢场上截然不同的样子。

    很多个日子里,荆复洲留宿鼓楼,也在路过的时候听她唱了很多首歌。这是一个民谣渐渐兴起的时代,长发女孩穿着长裙,吉他挂在肩上,手指弹拨着,旋律连贯流畅。

    她唱:“你说你喜欢每一座城市都是一句晚安,你说你喜欢海却不喜欢山。你说你看到了这些就会对我微笑,所以我在等你。”

    她在等谁呢?她是那样没良心又不给人台阶下的女人,偏偏牵扯了他的心绪,让他寝食难安。她站在广场的人群中间,那么多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怯场,笑得两眼弯弯,那么惹人喜欢。

    在心里蹦出了“惹人喜欢”这几个字的时候,荆复洲忽然觉得,事情已经往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走去了。他想这么看着她,所以偶尔,他那辆黑『色』玛莎拉蒂隐藏在人群后面,她瘦削的身影被挡住,只有歌声飘过来。属于青春的歌声是轻快的,他猜安愿一定是带着笑意和身边那个黄头发的男孩对视着,他们并肩,唱情歌,让荆复洲从心底泛着酸。

    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晚一些,十月末,广场上依旧可以看见那只来自陵川音乐学院的乐队。主唱是个黄头发的大二男生,名字叫许骏,很多次人们都听到那个给他和声的女孩叫他,许骏,许骏。

    好像这个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格外好听。渐渐地人们也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渐渐地人们开始猜测,也许那个叫许骏的男孩和那个叫安愿的女孩,是一对恋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成了广场上小有名气的神仙眷侣。

    许骏这个名字传进荆复洲耳朵里的时候,他刚刚从哪个女人的房间出来,指间夹着的烟烧了一半。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后面对他笑,笑得甜腻而不舍。他低头在女人脸上『摸』了『摸』,像是奖励她刚刚的表现,可是转身时气质又淡漠了下来,看向一直等在门口的阿洋:“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许骏是她的学长,俩人据说是情侣。”阿洋说的简短,唯恐荆复洲生气。好在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你先回去。”

    “洲哥,你要是实在喜欢那个丫头,直接带过来不就行了。再怎么不一样也是个女人,您一句话要了她,又能怎么样?”

    荆复洲神『色』不变,只是把那根烧了一半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重复道:“你先回去。”

    语气里有隐隐的不悦。

    但其实他知道,阿洋说得对。他这么多年还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贞烈的也不是没有,但其实不过是价钱没谈拢而已。像安愿这种没钱没势的,其实很容易摆平,可偏偏她还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同时也没了软肋。

    最重要的是,一直到现在,荆复洲都在等着她的投怀送抱,那女孩的眼睛里,分明是藏着东西的。男女之间偶尔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是情趣也是刺激,可她这只老鼠有点没分寸,每次都将他耍得团团转,又转身就溜。

    而现在呢,她又搭上那个叫许骏的『毛』头小子了,她是不是也给他唱过歌,给他点过烟,是不是也用那双白生生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过?这样的画面经不得细想,容易让人走火入魔。他又『摸』出一根烟,只是叼着,闭上眼睛。

    她要是在,说不定会拿着个打火机过来,帮他把烟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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