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正文完结]-《盲妾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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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7    章[正文完结]

    看着站在大殿前的皇帝,    詹淑贤止不住想到他毫无预兆地突然把刀,捅死穆行州的那一瞬。

    赵炳的脸上阴郁极了,    偏偏还勾着一抹笑。

    “朕怎么觉得,    夫人是那詹司柏,留在朕身边的内应呢?”

    这话一出,詹淑贤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张口想说不是,    甚至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确定。

    先有穆行州投诚詹司柏,    后有詹司松解除兵械,将十二城拱手送给俞军。

    詹家军至此,    几乎没有人留守京城了。

    詹淑贤又怎么能想到,    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

    她比皇上还要恨,    恨极了这些背信弃义的乱臣贼子!

    “皇上明鉴!同臣妇无关!”

    赵炳在此时怪笑了一声,    突然看住了詹淑贤。

    “到现在,    你还自称臣妇?

    最快明日黎明,    詹五就要兵临城下了,你还不亮出你的身份吗?”

    他说着,着重地叫了她一声。

    “詹大小姐?”

    詹淑贤本就犯了喘症,    听了这一声,    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脚下打晃,    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炳。

    她曾以为他只是个年轻的小皇帝,    自己说什么,    他便信什么,可现在,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詹淑贤睁大了眼睛,    皇上哼哼笑了一声。

    “起初朕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有钱太妃怀疑罢了。

    但朕总要知道,定国公府对朕到底有几分忠心。

    而你也愿意同朕亲近,    可不就是两情相悦?”

    他又怪笑,眼神却锐利起来。

    “天长日久,你以为这欺君之罪,朕能毫无所觉吗?

    !”

    詹淑贤慌乱。

    她自然晓得自己跟这小皇帝没什么情谊,可她总以为能哄着小皇帝稳住自己的位置,谁想竟是如此...    ...

    而皇帝在这时啧啧两声。

    “定国公府不仅不忠君爱国,身为托孤之臣,反而欺君罔上,如今詹五还领兵造反,你们詹氏该诛九族!”

    詹淑贤耳中轰鸣起来,但这般关头,皇上要诛她九族也没用了。

    她干脆挺出身来。

    “皇上明鉴,我再没有造反之心!那些造反的,都不是定国公府嫡出的血脉!他们才是真的该死!”

    赵炳打量着她,“你有什么应敌之策?

    是要将血契拿出来了吗?”

    听到这两个字,詹淑贤又是一愣。

    血契,是她父亲老定国公尚在时,部属自愿投身老国公麾下,自愿签订的。

    是生生世世不能背离的契约。

    有违者,要下修罗地狱!

    而父亲已逝,但血脉犹存。

    血契只对血脉忠诚,可同过继不过继,完全没有关系。

    詹司柏再是父亲的嗣子、承爵的定国公,也不能越过了她。

    这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但詹淑贤看向皇帝,“皇上竟什么都知道了...    ...”

    “那是自然,”赵炳哼笑,“朕总不能白白同你好上了一场...    ...你既有此物,就拿出来吧!詹司柏可就要兵临城下了!”

    血契只要一出,那些暂时投身詹司柏的血契上的将领,是不会再效忠詹五了,只会转投到她这里来。

    守京一战,便能取胜!

    但詹淑贤看向赵炳的眼神,竟十足的陌生。

    她竟然早早没能看准这九五之尊...    ...

    她猛烈地喘了几口。

    “不过血契并不在我这里,而是在我娘那里,皇上允我这就是寻我娘,拿来血契克敌!”

    *

    京城,城门之下,数以万计的俞军,似海浪一般扑了过来。

    站在浪尖的领兵之人,自然是那昔日的定国公詹五爷。

    五爷看着这座城,他生于斯长于斯,又奉献了半生去忠守。

    而前半生,他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领兵攻至城下。

    詹司松和安大伯过来问他,“要直接进攻吗?”

    五爷遥望城楼,一时没有说话。

    “是顾及老夫人尚在京中?”

    五爷又是一默。

    半晌才道。

    “老夫人到底是我嗣母,教养我多年。

    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五爷眉头深压下来。

    “老夫人身上有老国公爷与部属签订的血契,若是血契一出,只怕这仗就不好打了...    ...”

    *

    京城。

    “娘,血契到底在哪?

    !快拿出来!詹五就要打过来了!”

    詹淑贤拖着自己喘到接不上气的身子,求了她母亲,可老夫人只是闭着眼睛念经,不理会她,更不要说血契。

    詹淑贤急的不行,连钱太妃都前来恩威并施,老夫人谁都面子都不给。

    赵炳听闻冷笑。

    “瞧瞧,这就是最忠诚的詹氏一族呢!”

    说完,径直叫了人。

    “把詹家两位夫人,拉上城楼!”

    ...    ...

    城楼上,风大极了,几乎要把城楼上的军旗旗杆刮折。

    詹淑贤佝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脸挡风。

    赵炳拉着她到了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瞧瞧,您女儿就要不成了,还不肯把血契拿出来吗?”

    他啧了一声,“若是还不肯拿出来,朕可就要将她推下城楼了!”

    他说着,竟真的将詹淑贤往边缘一推。

    詹淑贤身子顷过去的一瞬,吓得脸色惨白。

    她尖声喊着娘,“娘快把血契拿出来!不然想让我死吗?”

    风声呼啸,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向着城楼下看过去。

    乌泱泱的兵将连成一片兵甲的海洋,她仿佛看到了领兵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已经离世的丈夫。

    老夫人看着下面的人,晃了一晃,浑浊的眼睛看到了立在最前的那个。

    是小五啊...    ...

    她看了看自己的嗣子,又看了看女儿,最后看向了皇帝。

    “皇上容老身想想。”

    她总算不再闭口不言,总算是有了动摇,赵炳立刻道了一声好。

    “朕等着老夫人的血契!”

    话音落地,他松开了詹淑贤。

    詹淑贤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而后又转身朝着她娘。

    “娘你快点拿出来吧!”

    赵炳让人将城楼备战的房间腾出一间来,请这母女进去,又让重兵把手,免得这母女两人出了事。

    风太大了,詹淑贤的喘症犯的厉害,进了那屋子便坐下来吃了随身带着的药。

    她一时顾不上老夫人,吃完药便寻了个床榻躺了上去。

    老夫人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里,她瞧着女儿那模样,慢慢闭了闭眼睛。

    她的手下碰到了袖口的襽边。

    那襽边从外看去没什么起眼,但里面却做了夹层。

    而夹层里面,藏着一样东西。

    正是血契。

    老夫人摸了摸那襽边,没有从里面拿出血契,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姑母亲启”。

    在过去的几年里,老夫人总能梦见自己的二弟,梦见他埋怨自己害了他的女儿。

    招安那日,她本来要去二弟坟前上香,可招安失败,俞军打来,这香到底没上成。

    但与其为死了的人上香,不如给活着的人一些弥补。

    这三年,她一直派人寻找侄女宴温的下落,直到去岁末,她终于找到了人。

    她真的想同侄女见上一面,哪怕看看侄女如今过得好一些,她也能良心好过一些。

    可侄女不愿相见。

    她又去了信,直到昨日,才刚拿到了侄女的回信。

    然而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抓进了宫中。

    她把信藏在袖中,若她即将死去,至少看了那孩子的信再死不迟...    ...

    老夫人拆开了信,看到侄女字迹的一瞬,眼眶热了起来。

    只是待她看完这封信,指尖发颤不已。

    那信上写着的字句扎着她的眼睛,难忍极了,却还是将那信又看了一遍:

    ...    ...

    姑母不必自责,去戎奴是我自己选择的,当初姑母并没有逼迫我。

    但我也同姑母实话实说,虽不是姑母逼迫,却被另外一人逼迫。

    表姐淑贤曾让安蓝去问我,想不想让我外祖家的两位表哥,也变成魏北海的样子。

    我不知魏北海是何样子,安蓝替表姐告诉我,魏北海触怒了表姐,被打成重伤,约莫连子嗣都不能有了...    ...

    我不愿连累旁人,而我本也是无父无母之人,走了便走了,不会有父母兄弟替我伤心难过。

    所以我走的尚算坦然。

    姑母信我也好,不信也罢,阿温言尽于此。

    请您宽心,盼您安泰,但请不必再寻我见我,各自安好便是。

    ...    ...

    拿着信的手越发颤抖,老夫人喃喃。

    “怎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

    这时,忽然有人叫了她。

    “娘?

    !你到底想好了吗?

    !快把血契拿出来!”

    老夫人不再喃喃,转头她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忽然笑了一声。

    “血契?

    你是要把小五也逼死吗?”

    詹淑贤没有听清她话中复杂的意味,只是陡然烦躁起来。

    “娘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才是你的嫡亲女儿,詹五只是过继来的庶子!”

    老夫人在这话里,又是一声笑,

    “是啊...    ...是啊...    ...”

    她向自己那嫡亲的女儿走了过来。

    陡然将宴温的信扔到了詹淑贤脸上。

    詹淑贤一愣,拿起信来一看,脸色变了一变。

    她着急起来,刚要说什么,已被老夫人看住了神色。

    “你慌什么?

    阿温说得都是真的,是不是?

    !”

    詹淑贤神思有些定不住了。

    这信里,表妹宴温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确实用魏北海为例,恐吓过宴温替她和亲。

    至于魏北海,魏北海曾跟在她的车轿后面好几次。

    她以为魏家是因为五爷过继,觉得成了定国公府的亲戚,所以都敢大胆肖想她了。

    她让人把魏北海打了一顿,那次打得不重,魏北海自然是无碍的。

    但过了两日又跟了上来。

    她见他“痴心一片”,不由就有些受用。

    她叫了魏北海近前,想听听魏北海是如何爱慕她。

    可魏北海甫一上前,便径直问她,头上的珍珠头面是从哪里做来的,说十分精巧新颖,想做给自己的未婚妻,当作生辰礼。

    她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那恨意一股脑地往脑中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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