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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著名的不懂得欣赏戏曲的江老板，江祺对采桑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幕。因为他无论是看正式演出还是排练，通常只能集中精神看到第一幕。

    “对，就是开场的时候采桑女倚在门上说的那句诗。这是唐代唐彦谦的《采桑女》里的最后一句，我当时抄的时候觉得合适就直接拿来用了。”汪杏花点头。

    江祺：……

    你倒是直白。

    “这些东西都不收钱？”江祺问。

    “不收钱。”汪杏花摇头，“我爹说无论是手帕还是水或者盒饭，都值不了几个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些卖保健品的骗子想要把大爷大妈们骗去听讲座都要真金白银的发鸡蛋，我们不能比骗子还吝啬。”

    “确实，你们骗子还像骗子。”江祺默默吐槽，“这组团买票看戏，还包饭包接送，真的不会有大爷大妈的子女觉得你们是骗子吗？”

    江祺这个问题把汪杏花问住了，汪杏花沉默良久，缓缓道：“可是……我不是骗子啊。”

    江祺的猜测没有错，汪杏花和汪平修这种真的为家人们谋福利的做法，让不止一个见多了网上骗术的老年人子女觉得他们俩是蓄谋已久的超级大骗子。

    商都，光明小区，6号楼5单元402号房里，正在爆发一场不大不小的家庭战争。

    著名戏曲爱好者牛奶奶正背着她的小挎包，一脸不服气的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奶奶，不是我们不让你去，实在是……”牛奶奶的孙女觉得她头都要大了，急的直挠头，头发乱成草了也来不及整理，“你不觉得那个什么白白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很像是个骗子吗？”

    “480块钱啊，你说给就给了，对方连个票连个收据都没给你看到。”

    “这个钱也不多，给了就给了，可你人居然还要去。”

    “那个传音剧院不就在我们家门口吗？你出门走10分钟就到了，干嘛要大老远的绕道汽车站去坐那个什么小巴车？你坐公交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啊！”

    “还有，480块钱一张戏票，两瓶水，还送你周边，你觉得可能吗？我都在网上查过了，传音剧院《采桑女》的戏票原价就是480，他凭什么480块钱卖你还送你那么多东西啊！”

    牛奶奶的孙女觉得她简直是字字在理，奈何她的亲奶奶一句都不肯听。

    牛奶奶生气地道：“那是你们年轻人不会买，我们后援会的老许就能搞到便宜票。而且我去汽车站坐小巴车，不光送两瓶水，还送一个小面包呢！”

    “坐公交过去也就两块钱，我能白得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呢！”

    牛奶奶的孙女差点气得撅过去。

    “这是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的事情吗？这是对方可能是个诈骗犯啊奶奶！”

    “你受过的骗还少了？1200块钱一盒的羊奶粉，1500块钱一瓶的鱼油，还有那个799的滋补丸，899的护心丸，8000的加热床垫和5万的破仪器我就不说了。”

    “一个破仪器发三个光，红光治心脏病，绿光治高血压，蓝光治糖尿病。得亏您没钱啊，您要是有钱您就买了！”

    牛奶奶有些心虚地底下头：“我那不是没买吗？而且我还领了6个鸡蛋回来。”

    牛奶奶孙女：……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孙女真想就地躺下开始发疯。

    说起自家奶奶的受骗史，孙女觉得这真的是一部血泪史。

    那群骗子仗着子女要上班，1、2、3拉横幅、宣讲、发鸡蛋，4、5卖货，周六跑路，等子女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骗子们早就拿着钱奔往下一个城市了。

    这群骗子有多没下限孙女是见识过的，什么嘘寒问暖，上门送鸡蛋，帮忙买矮那都是基本款。必要的时候，当着一群老头老太太，面对着其中一个买货最多，最需要子女关怀的老太太，跪下来深情的大喊一句妈也是可以的。

    煽情的bgm一响，老太太们恨不得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买羊奶粉。

    牛奶奶这些年也被骗子们忽悠着买了不少保健品。

    由于每次的量都不多，也不算特别贵，通常都是被骗1000来块钱，家里人一般也就是口头批评一下就过去了，牛奶奶下次还敢。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牛奶奶的孙女休年假在家陪奶奶。

    牛奶奶的孙女表示，我不休年假奶奶被骗子骗，我休年假奶奶还被骗子骗，我这年假不就白休了？

    “慧慧呀，奶奶真的没有被骗。这个真的是真的，我们就是和你们年轻人一样追个星。白白这孩子特别好，我们能这么便宜就买到票，还发小礼物、发水、发面包、发盒饭，那都是因为白白体贴我们，白白自己掏的腰包。”牛奶奶试图解释。

    孙女小慧冷笑一声，表示不信。

    “慧慧，钱我都交了，今天晚上演出我一定得去看！”牛奶奶生气了。

    见奶奶生气，小慧觉得不能逼得太紧，想了想：“演出当然得看，我倒要看看那个骗子打得什么鬼主意。演出是7点开始是吧？提前半个小时进场，咱们6点出发，奶奶我陪您过去，您看演出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晃晃，等演出结束再接您回去。我就不信还真有人做慈善480块钱包这么多。”

    听说孙女要陪自己去看演出，还接自己回来，牛奶奶顿时喜笑颜开：“好咧，我就知道我家慧慧最孝顺了。”

    6点，牛奶奶雄赳赳气昂昂地携孙女出门。

    虽然孙女不让她去汽车站坐小巴出发，导致牛奶奶领不到免费的水和面包有些遗憾，但这不重要。区区两瓶水和一块小面包，怎么能比得上孙女的陪伴呢？

    牛奶奶觉得她今天腰杆子挺的都倍儿直，小包里的50块钱硬是揣出了5000块的架势。

    一般情况下，牛奶奶出门都是只带三五块的零钱。今天特意带50是因为粉丝后援群里的廖会长说了，演出结束后他可能会帮大家争取到与白白合照的机会。

    合照本身不要钱，但洗照片和邮寄要钱，所以如果要合照每人需要交20块钱。

    牛奶奶怕还有别的消费项目，比如再交30可以握5秒钟的手之类的，所以多带30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小慧是不知道她奶奶还打着和偶像握手的算盘，心里只有紧张，嘴里不停念叨着等下见到骗子时候要说的话。

    “骗子，还我奶奶480块钱血汗钱！”

    不行，太夸张了，在场肯定有很多老人，没准还有奶奶的那些老姐妹，这么夸张容易让奶奶丢面子。

    “骗子，还钱！”

    不行，这次的骗子和之前不一样，这次的骗子搞的是粉丝经济，直接叫他骗子可能会引起众怒，得委婉一点。

    “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退钱！”

    小慧暗暗点头，就这么办！

    他记得上次奶奶险些买了2900一瓶的鱼油的时候，她爸就是这么杀到现场去叫骗子退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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