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暗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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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刺青店跟你见面的时候,距离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周佞笑着,大掌将关山月的手包裹,似乎是怕人受冻,只是嘴上不停,说得很慢:

    “阿月,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我以旁观者的姿态,参与了你的人生。”

    年少的周佞看了关山月太久,看她根扎在石缝里却如野草疯长,看她混迹在顶豪圈里,像是一群昂贵的家养猫里盘算着餐食的猎豹。

    看了太久太久。

    才鼓起勇气,算准时机,出现在了关山月的面前。

    周佞等了太久。

    “所以我说,从一开始,我就是卑劣的那个。”

    我看你在驳杂色彩中挣扎行走、来去自如,看着你在霾暗浓缛里淬琢修整反骨与逆节。

    周佞偏头,就这么看着关山月,像是漫不经心般,将玫瑰的艳尽数收进眸光,连心跳脉搏都深情: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哪怕一次,向命运妥协过。”

    关山月只是永远挺直着背脊,半寸不弯,好的坏的都照单全收。

    关山月无声地抿了抿唇,周佞陷入回忆的目光与缓叙的语气都太烫,烫得关山月心尖颤颤。

    “阿月啊。”周佞轻声,“从当初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再也没看见过别人。”

    一直都是你。

    步步为营、蓄意接近的反而是我。

    沉默半晌,关山月终是开口,问出了久压心底的话:“我走的时候,你真的,一次都没有怨过我么?”

    周佞定定地看人一眼,他收紧了相握的手,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

    关山月眸光微闪。

    “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个,你不会爱人,也不想交付给别人爱。”周佞说得很轻,似乎揉着寒冬的风,吐出的却是暖意,“可是阿月,从一开始,我就没奢望过你来爱我。”

    “你不要觉得不对等,不要觉得对我不公平,因为我的爱也并不纯粹——”

    “阿月,是你的出现填补了我人生的缺失,是我在汲取爱你的力量而生,卑劣的那个,一直都是我啊。”

    所以你有没有如同我爱你一样爱我,根本就没有关系。

    周佞就像是掉在世界边缘的偷愉者,他张扬恣意,实际灵魂却寡淡至极、总敛言,沉默时像喃吟暮春诗,神色太空泛、太淡。

    而在周朝家看见关山月的第一眼,那一点孱弱微火以心脏为源仗着风势蹿腾、心动一点就着,就像是溺水的人,贪婪地不放过一丝生机。

    关山月沉默,却好像在在周佞温柔的面色中渐渐红了眼眶:“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轻声道。

    关山月自懂事起,最先教会她的不是爱,不是恨,是灰色地带——她的父母言传身教,亲身告诉她爱会消逝、会降温、会终有一日乏乏无味。

    物质富足,精神匮乏,于是关山月叛骨生的早、埋得也深,是带着痛来的、无声潜藏。

    关山月轻声,红色燃烧了半边天空,追赶白日的残阳缓缓爬过眼前周佞的侧脸: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啊,周佞。”

    她淡淡笑了,难得低头,靠在了周佞的肩上,再续一句:“这个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比你更爱我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周佞更爱关山月的人了。

    周佞的出现于关山月而言,是她漫长等待里的一束光,后来也成了她绝望时的救赎,像天降之神一样拉她上岸。

    没有谁更爱谁。

    因为周佞说:“我永远比你爱我要多一点。”

    他说,阿月,这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事情。

    他们相互依偎,成了彼此世界中唯一的救赎与光明。

    沉默,沉默。

    忽然,周佞直起身,好像想到了点什么,他在关山月的目光中跳下了墙头,轻车熟路地在角落里找着点什么,片刻,他忽然从角落里掏出了点什么东西——

    然后关山月的眸光忽然顿住。

    那是一沓画纸。

    是她从前烦心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来这里画画、随手留下的画纸。

    周佞微微仰头,扯了个笑,只是笑得罕见地、露出了些许名为苦涩的意味:

    “你在加州的那五年,我时常会来这里。”

    “找不到抒意的方式……只能在你留下的画上写点东西了。”

    关山月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只怔了一瞬,而后伸手,接住了周佞递来的一沓厚厚的画纸,画纸已经泛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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