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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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想要赈灾,就得另外想个法子。也多亏了赵午的那个宝贝儿子,否则刘桢现在还要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烦恼呢。
想及此,她就不由得露出一个优雅矜持,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单是看到刘桢那个笑容,陈素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刘姝忍不住抿唇,一个细微却甜蜜的笑容自嘴角荡漾开来,镜中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也在望着她笑。
她原本便生得好看,如今盛装打扮,身着十二色礼服,越发如牡丹一般娇艳无双。
过了今日,她便不再是刘家女,而是张家妇了。
刘姝与张敖虽为赐婚联姻,可也算是两情相悦,而且在知道刘远将女儿远嫁匈奴之后,刘姝每每便觉得自己幸运无比,若不是有赐婚在先,要嫁到匈奴去伺候匈奴单于的肯定是自己而非刘妆,如今能与湘王成婚,自然比远嫁匈奴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湘王年纪轻轻,又俊俏无比,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女儿家求之不得的良配。
想及此,刘姝不由得又是一笑。
只是对比她的心满意足,于氏却不是很满意。
“身为公主,却不懂礼数,早早来到长沙,又知道世父与世母都在这里,却偏偏不来拜见,还要等到大婚之日才出现,真以为自己就那么金贵了?”
左右这屋里也只有自家人,于氏抱怨得十分起劲,长子刘承不吭一声,任由于氏喋喋不休,想来他心中也是早有不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发作,也没有胆子发作而已。
刘姝听得无奈,等到于氏说累了告一段落,才道:“阿母,我与公主虽为姊妹亲戚,可到底如今身份有别,长公主能得陛下所托来到此处,说明深受陛下看重,阿母说话还是谨慎一些罢,免得被人捉了把柄去!”
因为于氏已经被皇帝下令刘驰休弃,所以甚至连女儿的婚事,她也不能明着出面张罗,只能私底下出现在这里。
于氏愤愤道:“便是听去了又如何,明明就是她理亏!不尊长辈反倒是正理了?!”
刘姝沉默片刻:“阿母莫不是忘了张皇后的前车之鉴?”
于氏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像被捏住喉咙的鸭子,半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刘姝苦口婆心:“听说今日长公主便会亲临,还请阿母收敛一些,若引来公主不满,一状告到陛下跟前,陛下连张皇后都能废黜,更不必说我们了。阿母就是不为自己,也为女儿想想罢!”
刘承微微皱眉:“阿妹说得不错,阿母,上回陛下怎么对你来着,难道你都忘了?此等大不敬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相比于氏和刘驰,刘承和刘姝可算要明白多了,他们很清楚,不管刘远待他们如何,只要他们姓刘,命运就跟刘家牵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皇帝以前跟嫡母的恩怨,他把刘姝嫁给张敖这样年轻俊俏的诸侯王而不是随便把她嫁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刘姝就已经该偷笑了。
“我知道了!”于氏只能强迫自己闭上嘴巴。
先秦时有“昏礼不贺”的说法,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民间早就不太有人会讲究这种规矩了,又加上张敖这样的身份,湘王大婚,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大事,纵然外头水灾还未完全消减,但这些与贵族们并没有太大关系,整个长沙城已经变得十分热闹,单是王府从天蒙蒙亮起,就已经宾客盈门,只差没踏破门槛了,无数豪富商贾挤破了头,只为了得到王府宴客的邀请,与那些贵人们多打一打交道。
刘姝的母家本在向乡,但若是要从向乡开始迎亲,这距离未免也太远了,总要折中便宜行事的,所以刘姝就以翁主的身份先寄居在另外一位国相贯高家中,等到成亲之日,再从贯高处出发到王府。
身为天使,刘桢纵然有摆谱的本钱,可也不能太过分,踩着点才去,先前几日她住在驿馆里,对赵午等人避而不见,已经令他们颇有微词,今日一大早刚从城外农田回来,便到驿馆里梳洗换衣,完了就直接乘车到王府去,比照大婚的良辰,还足足早了两个时辰,也算给足了张敖的面子。
张敖等人听说公主驾临,自然要亲自出迎,一些早早来到的宾客为了一睹长公主的真容,也都纷纷跟在后面,场面一时竟十分热闹。
刘桢下了车驾,让众人免礼,然后亲手扶起张敖:“湘王不必多礼,陛下在咸阳多有惦念,特地命我转告,尔父英勇殉国,后世子孙理当得到国朝礼遇,是以陛下遣我前来,以贺湘王大婚。”
长公主位比诸侯王,就算刘桢没有皇帝特使的身份,她跟张敖也是平起平坐的,张敖自然不敢真的就觉得自己与她身份相当了,闻言连忙称谢不已,又将刘桢请入府内,奉如上宾。
略过婚礼种种繁琐的程序不提,刘桢纵然不需要主持婚礼,单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令人无法忽视她的身份了,不时有像赵午贯高这样的人近前寒暄,又有连刘桢都不认识的商贾上前敬酒。
眼看堂中所坐皆是长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趁着众人举杯遥祝皇帝健康长寿之际,刘桢就笑道:“陛下虽然远在咸阳,可无一日不牵挂长沙,更对赵国相与贯国相念念不忘啊,只可惜如今国库空虚,无力练就强兵,陛下纵是想驱逐匈奴,为长沙王报仇,也是有心无力,每每念及此事就唏嘘不已!”
赵午闻弦琴而知雅意,心道早就听说皇帝穷,这次长公主莫不是奉了皇帝的命,借贺婚之名,实为借钱而来?湘地虽富,也经不起皇帝勒索,但如果直截了当地拒绝,只怕会惹恼皇帝,让他更有借口收回湘地了。
他一心为张敖着想,当下就叹息拭泪道:“陛下天恩,我等亦是念念不忘,为人臣子,本该为陛下分忧解难,只可惜湘地本就为战乱所毁,如今生机未复,就又碰上湘水泛滥,民屋损毁过半,湘王不得已,将长沙王留下来的钱财捐出大半,延医施药,这长沙城内方能维持太平,就连如今大婚,大王也说了,一切从简。说到底,还是我等作臣子的无能,才会令大王如此难做,此事本不该污了公主的尊耳,奈何我等看着大王如此苛刻自己,心中委实不忍啊!”
赵午的言下之意:朝廷没有钱帮湘地赈灾,我们也能理解,我们甚至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了,你再想跟我们要钱,这就过分了罢?
这话倒是回得很有技巧,虽然一味示弱,却委婉拒绝了刘桢的暗示,如果刘桢真是生在锦绣金玉堆中的公主,又或是她这几天没有去过奴市,遇见赵辅,估计还真会被赵午的话给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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