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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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鱼水之欢,云雨阵阵,伽罗娇喘吁吁地攀在谢珩肩头,任凭他抱着往浴房去擦洗身子。压在心头的疑惑便在此时冒出,伽罗埋首在谢珩颈间,柔声道:“殿下如何劝的父皇,还不说吗?”

    谢珩满怀软玉温香,蹭着她柔嫩脸颊,道出答案,“当年佛寺中救下你,是天意。母妃的玉佩落在你手里,更是机缘。”

    伽罗噗嗤一笑,“那个时候,殿下就留意了?”

    柔软娇笑,呵气如兰,谢珩才褪下的情.欲再度高涨,转身将伽罗抵在墙上,双手将她托起,埋首在酥香软雪之间。滚烫的呼吸扫过肌肤,唇舌如同火苗窜过,伽罗身子渐渐颤抖,在猛然跌落又被接住时,逸出一声低吟。

    谢珩声音微哑,“你那时候就长得好看。见过一次,叫人念念不忘。”

    伽罗伏在他肩头,身子随他沉浮,绽出嫣然笑容。

    那时候的他,何尝不是少年惊鸿,过目难忘?

    ……

    七月廿三日,在连绵数日的阴雨后,曾门庭若市的徐相府邸被禁卫军查封。

    早在北凉传出要送太上皇南归的消息时,端拱帝就授意御史台餐走徐公望和徐基父子罪行,朝堂上沸沸扬扬地闹了许久,徐公望连着被贬了数次,却总逃不出京城,最终在罪名落定时,锒铛入狱。

    自徐坚被斩后,徐府顶上就蒙了阴云,而今徐公望和徐基相继入狱,倾塌之势难以挽回。徐老夫人享了半辈子尊荣,听得禁军闯入时,急得昏厥了过去,再也没能醒来。傅姮是徐基之妻,躲不过,被暂时押入狱中,等候发落——

    徐、傅两家都曾与端拱帝结仇,当初傅家倾塌时,女眷险些被治罪,徐公望不止害死过惠王妃,更是频频与谢珩父子作对,通敌通匪,罪无可恕。端拱帝天威盛怒,自然不肯轻易赦免女眷。只是两个孩子年幼,端拱帝倒未深究。

    徐家男女仆从皆被充为官奴,徐兰珠和姚谦自然没法再住下去,被驱出徐府。夫妇二人虽住在徐府,毕竟徐兰珠是出阁的女儿,且姚谦不曾多参与徐家的龌龊事,罪名不算太重,遂贬出京城,出为麟州一处荒僻县城的县令。因端拱帝急着肃清余毒,也不允他多逗留,命三日内启程赴任。

    夫妇二人出府时,姚谦抱两个孩子,徐兰珠肩上一副简单包袱,手牵侄儿,面色凄惶。

    数月之内家道巨变,昔日荣宠权势已如水东逝,父兄相继入狱,母亲急病身亡,徐兰珠伤心悲痛,惶恐绝望,却无能为力。从前襄助徐家、频繁登门交好的故旧或是被端拱帝拔除,或是人人自危,对她避之不及,竟无一人能够帮她。吏部文书中限定的时日太少,她连个像样的丧事都没法办,只能草草埋葬了徐夫人,跟姚谦暂时栖身在客栈中,等天亮后启程赴任。

    连续数日的阴雨在半夜时终于停了。

    次日出城,草木清新,远山近水尽数笼在空濛之中。

    比起徐兰珠的伤心欲绝,姚谦竟觉十分平静。

    初入京城时的满怀抱负,在国子监被欺压时的愤懑不平,迎娶徐兰珠时的不甘和赌气,相府辉映下的权势得意,初入仕途时的野心与挣扎,在一年多的沉浮后,尽皆消逝。回想起来,如同大梦,像是从酷热蒸腾、魔障迷心的梦中醒来,睁开眼,唯有清新山水,微凉野风。

    姚谦恍然发觉,来到京城数年,他全副心思扑在朝堂宫阙,竟未认真看过这城郭山峦。

    那年离开淮南,也是微雨天气,他孑然来到京城,踌躇满志。

    一转眼,初心却早已不再。

    姚谦自嘲笑了笑,忽听马蹄得得,城门处监门卫匆忙让道,一行四人纵马而出。为首的人朱衣金冠,正是谢珩。疾驰的马转瞬到了跟前,却在马嘶声中,险险停住。

    谢珩居高临下,瞧着姚谦,“去赴任?”

    “回禀殿下,微臣今日启程。”姚谦躬身行礼,两只手臂抱着孩子,只好颇尴尬的道:“微臣怀抱婴儿,还请殿下宽恕失礼之罪。”

    谢珩倒不在意,道:“做过麟州僻县的衣食父母,才能体察百姓难处。你的过人才华,本宫尽知,倘若赴任后为官有道,做出政绩,朝廷自会量才提拔。”

    姚谦微觉意外,忙躬身道:“殿下教诲,微臣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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