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逼债-《再见,小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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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妈妈离开之后,苏之行依然夜不归宿,却在每天早晨按时狼狈地出现,连他以往努力保持的翩翩形象都不顾及了,他渐渐变得蓬头垢面,脾气因为赌钱的输赢时好时坏。
只是不管他的心情如何,受伤的总是我,我几乎替代了妈妈,成了他满腹怨气的发泄对象。当他终于赢钱之后也会一次次显摆自己的能力,全然忘了几天前输得差点连裤子都卖了。
“老子还是有本事的,一夜赚两千块,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是有钱人了。”
“苏浅,你说你爸爸我厉害不厉害,我是咱们家的功臣。”
“苏浅,都怪你这张丧门星脸,不然我今天准赢钱。”
“苏浅,给爸爸笑,别哭丧着脸。”
“苏浅,给功臣倒点水……”
“苏浅……”
每次苏之行回到家,家里就例行地出现苏之行这样的喊声,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我的耐心也在他的炫耀和暴躁中渐渐消磨。
我也曾忍不住劝慰,可是他无动于衷,依然为自己赚的几十、几百块钱沾沾自喜,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控制不住地和他发生口角,而每次都是以我挨打告终。
每次挨打,我都护住自己的脸,我不想再成为别人关注的对象,我不想再给别人一个撞到墙上的拙劣借口,而身上的斑斑伤痕终究是瞒不了真真的。
“去我家住,离那个浑蛋远点!”随着我身上伤痕的不断增多,真真对我父亲的印象愈发差劲,说话也开始毫无顾忌。
我也懒得为他辩解,或者说在我心底,已经对他毫无指望。
一个只知道吃喝拉撒和赌博的人,一个没有追求、没有目标也没有动力的人,我真不知道他和浑蛋有什么区别。
“我决定的事情你最好别反对!”在我想着理由拒绝真真的时候,她已经攥紧了我的手警告道。
我明白她的心思,她只是担心我,不想让我再受到伤害,可是,妈妈走了,有苏之行的地方,即使再不堪,都是我的家,我还没有做好离开家的心理准备。
只是我身上的伤痕却是真真行动的动力,不等我点头,放学之后真真就跟着我回了家,帮我将东西打包,拽着我往她家走去。
我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在真真兴奋的声音中回头,看那个我住了十几年称之为家的地方,点点灯光都是家里人对晚归的家人的召唤,只有我的家是黑暗的,对我的回头连期待都没有。
莫名地,我想哭,就为这个晚上,为这个没有灯为我亮着的家。
不等我的眼泪落下来,真真就将汉堡塞进了我的手里,她笑着看我,开玩笑说我应该翻身农奴把歌唱,因为离开那个家之后,苏之行再也打不到我了,我身上不用再添新的伤痕。
“好苏浅,不要伤心了,你还有我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的。”见我拿着汉堡发愣,真真明白了我的心思,她用胳膊揽住我的肩,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将头倚在真真的身上,不住地点头,却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离开家?
不过好在,我还有真真。
真真为我布置房间,嘴里兴奋地说个不停。
我看着她,忽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住,轻声地说了一句:“真真,以后我陪你。”
真真曾经无数次和我说过自己的寂寞和孤独,我只觉得是她娇气,可是真的进入了她生活的家才发现,她的生活比她描述的更寂寞,偌大的家,奢华的摆设,却没有一丝生气,走进来唯一的感觉就是冷。
“别矫情了,睡觉,睡觉。”我突然的举动让真真有些无措,但她还是很快用笑容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在新的房间里,我久久无法入睡。我怀念那破旧的小家,我担心苏之行明天早上见不到我之后会担心着急,当然也有可能是无动于衷。
我以为我可以获得安眠,却不想睡到半夜,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哭声,还有真真歇斯底里的喊声。
我见惯了真真总是无所谓地笑,突然听到她这样的失态很是担心,赶紧去敲她房间的门,房间里真真的哭声依旧,却没人开门。
我打真真的电话,她的手机在通话中,敲门却一直无人开门,如果不是她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地闯进去。
“白帆,白帆,你……”
“白帆,你太让我失望了,不,不是失望,是绝望……”
“白帆,咱们之间,结束吧,够了,够了……”
“白帆,我已经对咱们的爱情没有信心了……”
……
我在门外听着真真的声音,从理直气壮到声嘶力竭,我听她近乎绝望地哭喊,一句句话语,真真说得声泪俱下,让门外的我都不由得伤感。我不知道真真和白帆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做,我一遍遍地敲门,希望真真能把门打开,能停止哭泣。
真真终于开了门,只是眼睛已经哭肿了。她看到我,眼底又蓄满泪水。她抱住我,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一边哭一边伤心地告诉我,她和白帆之间结束了。
真真和白帆恋爱多年,怎么突然就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经过了几年异地恋的考验,怎么突然间就断了?
“真真,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轻轻地拍着真真的后背,忍着焦急问道。
“连我的生日他都不来,他的心里没有我了,不是,是他不在乎我了!”说完真真又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好像世界坍塌了一样。
“苏浅,他不爱我了。”真真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生日和白帆的爱画上了等号,在她的心底,只有白帆来参加她的生日宴,陪她过生日才是爱她。
“真真,他有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忙,来不了,他还是爱你的,你看他送你的礼物,这可都是他在那边精心选了寄过来的,如果不爱你,他不用这么费心。”我指着几乎堆满真真房间的毛绒玩具说道。
真真曾经无数次跟我炫耀白帆寄给她的这些玩具,每一个都是白帆精心挑选的。她可以理解白帆的心思,自己不在心爱的人身边,那就让她每时每刻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用自己的礼物填满她全部的生活。
“可是他连我生日都不肯来,我不求他送我多少礼物,我只要他在我过生日的时候能来!”真真说得伤心欲绝,我却不由得笑了。
恋爱中的人总是得陇望蜀,如果白帆只是来陪真真过一次生日,那真真怕是又要哭着说她宁肯白帆不来给自己过生日只要记得经常给自己寄礼物就可以了。
“真真,我看得出来,白帆是爱你的,只是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你得理解他。如果最爱的人都不能理解他,那他多累,多委屈。他那么爱你,肯定比谁都想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他来不了肯定是因为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这样哭闹,反而应该理解他,是不是?你不是那种刁蛮不讲理的人,你得理解他呀!”见真真依然满脸悲伤,我忍不住说道。
谁不知道真真是白帆的女王呀,但凡有一点儿可能,白帆都不会不参加真真的生日宴,他说不能来,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他说来不了,我还是很伤心。”真真低着头跟我说,委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
“所以我骂了他一顿,然后不等他解释就挂了电话。”真真得逞一般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里全是兴奋之色。
“真真,给白帆打个电话吧,别让他担心你。”我轻声劝真真,因为我知道,此刻远在他乡的白帆还不知道怎样着急、怎样无奈呢。
“我已经关机了,明天打给他,今天就算是对他不能来给我过生日的惩罚。”真真说完就恢复了满脸笑容,她看着手机,想到为自己担心的白帆,脸上的得意越来越重。
“现在打吧,不然他会担心。”真真认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只能尽力一试。
“才不呢,我要睡觉去了。”真真说完话就将我推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给我关上了门。
我听着真真的房间恢复平静,却没听到她给白帆打电话的声音。
真真呀,果真是被人宠坏了的孩子……
因为真真的事情,我心底对家的怀念淡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每天的这个时候苏之行已经回家了。我看着枕边的手机,等着它响起来,可是直到真真敲门喊我起床,手机都安静地躺在那里。
洗漱完了回到房间,手机依然安静。我终于忍不住给苏之行打了电话,即使对他曾说出最狠的话语,但我还是怕他担心。
只是现实还是无情地打击了我,苏之行的电话无人接听,而这个时间往往是他在家里睡觉的时间,他肯定已经发现了我不在,只是他不在乎,或者说我不如他的睡眠重要。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苏之行作为父亲的良心和责任。
“给谁打电话呢?”真真有些好奇地走进来,看到我愣神,忍不住问。
“没什么。”我恍惚地说,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意。
“是苏之行吧?他不值得你生气的,你以后和我是一家人了,不许你想他。”真真猜到了我的失落,一边劝我,一边拽着我往学校赶。
我心底空落落的,即使明白他的关心不过是我的奢望,但是当这奢望落空,失望却更大。
“别想不开心的事了,晚上咱们去ktv,我约了几个朋友,咱们一起开心一下。”真真见开解的话语无法驱散我的落寞,赶紧转换话题。
“你和白帆和好了?”昨天和白帆吵得那样厉害,今天就要出去开心一下,我不得不佩服真真情绪转变的速度。
真真却无所谓地说:“就是因为没有和好,我才要出去高兴高兴,不然想起就心烦……”
说话时的她是委屈的,在说到和白帆没有和好的时候,神色间全是落寞。
“真真,给白帆打个电话吧。”千万句劝说的话,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让真真给白帆打电话,异地恋最大的障碍不就是沟通吗?只有给了他们沟通的机会,他们才有可能解开矛盾,只是这矛盾,好像是真真单方面的。
真真看着我,笑着说:“他给我打电话了,打了一夜,不过我没接,今天我不准备接他电话,他让我不高兴,我就让他着急。”
说这话的真真脸上带着笑,是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幸福的笑。
我不知道要怎么劝真真了,唯一期望的就是这个被白帆捧在手心里的女孩能长大,能设身处地地为白帆想想。只是现在,为时尚早。
“真真,今天晚上你自己去玩吧,我可能去不了。”我知道这个答案会让真真失望,但是我早就答应了庄辰,今天晚上要一起出去玩。
“苏浅,你不会又要回去学习吧?我不允许,今天周六,放学后你必须跟我出去,不然你会变成书呆子的!”真真霸道地看着我,眼中全是不容拒绝。
我看着她,终于还是告诉她,我和庄辰有约。
“苏浅,你和谁有约?”真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我,眼睛闪亮,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我知道真真是明知故问,有点不好意思,便扭头看向车窗外寒冬的风景。
“苏浅,你隐瞒得够深的呀!坦白从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把庄辰搞定的?庄辰呀,帅,温柔,还是学霸,我说苏浅,你俩在一起,这传出去,就是两个学霸的结合呀,不知道多少人要大跌眼镜的。还有,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暗恋庄辰吧,她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芳心怕是要碎一地了。苏浅,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告诉我。”我的话好像炸弹一样,成功地炸出了真真身体里的打听因子,她语无伦次地喋喋不休,看她的样子是想要一口气将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
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由得对她说:“我们之间还没开始。”
“那是谁追谁?你约的庄辰还是庄辰约的你?是他约的你吧?你对爱情这种事一直不敏感。原来庄辰喜欢你呀,怪不得前几天我们班班花向他表白他拒绝了。庄辰可是个好男人,你一定要加油啊……”真真的话依然挡都挡不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我知道,她是真心地为我高兴。
“太早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一起学习,偶尔出去吃个饭逛个街。”面对真真的问话,我只能提醒她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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