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1 六月,高考前何霜来高二年级找过贺朗。 他们在走廊里说了半天不知谈论了什么,黎冬枝心情欠佳,却也拉不下面子来去问。 他们也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那几天天气异常燥热,黎冬枝只考了一场语文,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下了考场的时候,唐豆豆吓了一跳,拉着黎冬枝上下打量:“你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红啊?” 黎冬枝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很红吗?” 唐豆豆狠狠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教室放下东西,原本唐豆豆说要带着黎冬枝去医务室看看,结果还没出教室就被刚刚回来的贺朗拉住了。 他黑着脸,皱眉问:“怎么回事?” 还不等黎冬枝回答,他的手就已经覆在了黎冬枝的额头上。大约三秒后,他放下手,把东西扔给身后的许伟华,然后对黎冬枝说:“怎么烧得这么严重自己还不知道,走,去医务室。” 原本要去的唐豆豆就这样被莫名扔下了。 到了医务室一量体温,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医生建议输液,但黎冬枝担心期末考试时间来不及,坚决拒绝,最后是贺朗强制性地把她留在了医务室。 “你是想烧成傻子?”贺朗语气严肃,似是生气了。 发着烧的黎冬枝瞪他一眼:“少这样诅咒我啊,我脑子聪明着呢。” 贺朗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只按住她的额头,阻止了她预备要从床上爬起来的动作。 他说:“听医生的话。”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温柔,黎冬枝瞬间就投降了。 那两天,黎冬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的,唯一还记得特别清楚的就是每天中午都会被贺朗带着去医务室。她输液的时候,他会在旁边陪着。 医务室的窗口有阳光洒进来,外面蝉鸣不停,空气静谧。 考试结束后,她有些慌张地对贺朗说:“怎么办?我感觉我虽然坚持考完了,可一道题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贺朗正在试她有没有退烧,闻言,他将试探的手掌改为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没事,你脑子别的不行,但是在考试上凭借本能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黎冬枝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事实证明,黎冬枝就算烧得稀里糊涂考完了全程,还真像是贺朗说的,没有差得一塌糊涂。 但她确实倒退了。 年级退居第十,班上退居第三,她甚至都没有考过罗晓然。 要知道,对尖子生来说,尤其是常年处在年级前端的尖子生来说,倒退两三名那都是致命的问题。 黎冬枝知道成绩的那一刻都没敢回家。 虽然她爸妈对她的成绩不太上心,但这不太上心是基于她一直非常稳定的状态。虽然这次考差了情有可原,但她担心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会被先伺候一顿刑讯逼供。 在得知成绩的那天,黎冬枝溜去了祝安和可可的网吧。 “对不起,我们这里未满十八岁的人不让进。” “我找人。”黎冬枝不知道解释多少遍了还是没有被放行。 新来的前台小哥没有见过黎冬枝,又非常有原则和死心眼,非让黎冬枝拿身份证。 “我找贺朗,或者找你们老板和可可也行啊。”黎冬枝继续纠缠。 小哥看起来挺年轻的,染着黄头发,很瘦。他瞥了一眼黎冬枝,说:“老板和女朋友去外地了。同学,像你这样缠着说要找朗哥的女生我都见了好几个了,别费劲了,要么自己打电话,要么赶紧回家。” 黎冬枝捏了捏拳头,说:“我手机要有电,还用得着跟你废话这么半天吗?” 僵持不下,黎冬枝气得不行,坐在凳子上半天没动。 “干吗呢?” 懒散熟悉的声音,让黎冬枝一下子抬起头。 是贺朗! 他一副长期窝在网吧的打扮,像是去年夏天第一次在酒鬼的超市见到他的那副样子,脚上趿拉着拖鞋,穿着t恤、裤衩,指间还夹着香烟。 贺朗见到黎冬枝,也愣了一下。 直到前台小哥叫他,他才回过神。 小哥指着黎冬枝,对贺朗说:“这个同学非说要找你,解释了半天也不听。” 贺朗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掐灭在了前台的蓝色烟灰缸里。 他说:“以后再见着她,直接让她进来。” 前台小哥愣了愣,忙不迭地点头。 贺朗拽着黎冬枝的书包带子,一开始人还不肯动,用了点力才乖乖跟过来。 在二楼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他问:“怎么来这里了?” 低头不语的黎冬枝终于抬起头,贺朗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了,而且似乎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贺朗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耐心地等着她平复情绪。 可黎冬枝哪是个委屈自己的主儿啊,当下就掉了两颗金豆子。 她刚刚真的是气得够呛。她抽噎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破地方,见你比见个太上老君还要难。” 贺朗松了口气,知道她是为刚刚被拦住的事情发脾气。 他耐心地解释一句:“那小哥是新来的,才来没几天,有些兢兢业业很正常。再说,你这没到法定年龄本来就不让进这种地方,何况你还穿着校服。” 黎冬枝丝毫没感觉自己得到了安慰,眼泪落得更厉害了,红着眼睛说:“不让进就不让进,我本来考试就考砸了不敢回家,连个网吧都进不去,我以后再也不来你这破地方了!” 贺朗有些好笑,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又有些刺刺的感觉。 到里间拿了卫生纸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他的动作不够熟练,有些僵硬。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安慰:“你就是心理落差造成的压力,你的成绩我从老吴那里知道了,原因我也说了,他会和你爸妈解释的。” “真的?”黎冬枝将信将疑地看他。 贺朗紧了紧掌心的纸,暗道还好不哭了。 女孩子的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说话瓮声瓮气的,看起来有几分小可怜。 贺朗笑着说:“真的。” 黎冬枝其实也知道就算退步了她爸妈也不可能真的揍她一顿或者骂她,她就是一直处在云端,一时接受不了突然落下来的感觉,加上刚刚被人拦在外面,一时情绪失控。 等到现在缓过来了,看了看面前的贺朗,她终于生出一种这次丢脸丢大发了的羞愧感。 贺朗没有揭穿她,去外面给她拿了一瓶水。 黎冬枝趴在电脑桌上装鸵鸟。 待了没多久,贺朗就揪着黎冬枝的后衣领子把她带出了网吧。黎冬枝一边慌乱地倒退着,一边挣扎说:“你干吗呀,我不回去。” 贺朗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带着她往前走。 大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番令人侧目的场景,高大的男生仗着身高优势,一路上单手拽着女生往前走,女生像是在求着什么,后来发现实在不管用就直接蹲在了地上。 贺朗头疼地看着黎冬枝。 黎冬枝扯了扯被他揪皱了的衣服,仰着头威胁:“别再靠近我啊,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说你是人贩子。” 贺朗气笑了,打量了一下黎冬枝:“人贩子估计都懒得拐你,你能值几个钱?” 黎冬枝说不过他,反正就是不起来。 隔了半天,她又小声说:“我真的不能在网吧里待一个晚上吗?我可以付通宵的钱啊。” “不行!”贺朗果断地回绝了她。 黎冬枝被拽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对贺朗说一不二的德行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看了看自家窗口,也不知道爸妈回来没有。 贺朗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好笑地看着她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 “行了,上去吧。”贺朗说。 黎冬枝转头苦着脸说:“我不敢。” 她终于还是投降承认了自己的软弱。 这次考试结果,是她完美学习生涯中的一次败笔。她从前没有经历过,所以也无法揣测父母的反应。 贺朗看她那副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他走上前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丝,安慰道:“多大点事。” 黎冬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家那栋楼的楼道。 打开家门。 黎冬枝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黎建刚同志,他瞟了门口一眼,随意地说:“又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呃……去同学那儿了。” 黎冬枝原本还以为她爸还不知道成绩的事情,结果黎建刚下一句就说:“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考试的时候发烧了?” 黎冬枝脚步一顿,缓缓地放下书包:“嗯,已经好了。” “那就行,暑假了别成天往外跑,这天气又热,小心中暑。” 黎冬枝应答着,内心忐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坦白。 她走到沙发边,说:“爸,我这次考了年级第十。” 她爸看着电视,半天反应过来说:“啊?哦,考得不错。” 黎冬枝:“……”就凭她爸这反应,她终于不害怕自己挨骂,她唯一怀疑的是,自家老爸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她被当回事啊。 看着女儿回了房间,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黎建刚同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拨通了妻子的电话:“人回来了,没什么事……放心,你女儿你还不知道,不长记性,两天就忘干净了。” 无精打采地飘回房间的黎冬枝,给贺朗发了条短信。 “我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被捡来的。”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贺朗还站在她家楼下。想到此刻女孩那副纠结的神色,他扬了扬嘴角,抬头往楼上看了两眼,然后慢悠悠地往回走。 2 黎冬枝也算是没有辜负老爸对自己的了解,转眼就把成绩这事忘了个干净。 该吃吃,该喝喝,玩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大热天捧着个冰西瓜在家追热播的韩剧《主君的太阳》,一边明明对鬼怪喜剧这样的题材怕得不行,一边又在电话里和唐豆豆讨论苏志燮大叔究竟有多帅。 无聊的时候,她就会跑到蓝蜘蛛网吧里面打发时间。 祝安和可可已经回来了,黎冬枝和前台小哥混熟了之后,老是拿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挤对他,可可就在一旁帮忙。 在贺朗时常不出现的日子,她俨然一副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模样。 贺朗有一次来的时候,正见着她坐在了前台小哥的位置,趴在前台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不远处几个上网的小青年注意了她半天,她却丝毫不自知。 贺朗黑了脸,站在前台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皱着眉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黎冬枝一抬头看到是他,百无聊赖地说:“没看见我忙着嘛。” 网吧里面有空调,虽然空气不太好,但靠近门口的位置还是吹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祝安经过,看着贺朗不太好的脸色,举手笑着解释:“这可不关我的事,小哥请假了,是她自己非要帮忙的。” 黎冬枝对于自己就这样被出卖了的事实只能翻两个白眼。 暑假,能见到贺朗的机会并不多。 而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黎冬枝时常出没。 现在倒好,贺朗不让她进网吧了。 大夏天的,网吧里人也不是很多,贺朗抱着手臂把她堵在门口。她想方设法地往里面跑,每次都被贺朗拽了回来。 “你干吗啊,我又没碍着你。”黎冬枝不满。 贺朗看了看她有些透明的白色衬衣和短裤,皱眉说:“以后少来这边晃荡。” 黎冬枝一看他打量的目光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进去了。她偷笑了两声,凑上前说:“怎么样,知道我招人稀罕了吧。” 贺朗伸出食指抵住她的额头,表情依然严肃。他说:“再高规格的网吧都是鱼龙混杂,你不是说二手烟毒害了你这棵国家幼苗吗,里面乌烟瘴气的你受得了?” “受得了啊。”黎冬枝拍开他的手,冲着他眨眼,“你在,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贺朗怔了半晌,说:“少嬉皮笑脸的。” 黎冬枝撇嘴,看贺朗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暑期过去了一大半,黎冬枝也算听贺朗的,没再往网吧跑。 有次路过酒鬼的超市买冰棍,正和酒鬼说话呢,外边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黎冬枝往外面看去,正好看到摘下头盔的贺朗。 他穿一身全黑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件短的黑色皮夹克。 黎冬枝真诚地在心中说了句“帅”,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热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