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唐豆豆并没有放弃去追寻她的奶油小生,因为黎冬枝还要扫厕所,所以把每天带晚饭的艰巨任务交给了纪东林。 纪东林来的时候,教室里没其他人,黎冬枝正拿着一张贺朗做的语文试卷在改。因为贺朗打球去了,所以即使看到卷子上面需要背诵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空白,她也是有气没处撒。 “就知道还是你靠谱,唐豆豆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根本靠不住。”黎冬枝让纪东林在唐豆豆的位置上坐下。 纪东林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刻苦了?” “同桌的。”她说。 纪东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知道黎冬枝的同桌是谁。 “不是让你少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吗?”纪东林说。 黎冬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揭开饭盒盖子顿时喜笑颜开,全都是她爱吃的。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含混地说:“他其实还好啦,哪有传言中那么夸张。” 纪东林看着她的吃相让她吃慢一点,还是忍不住说:“你别老看人家帅就傻了吧唧地往前凑。” 他的本意是让她懂得矜持,结果她笑嘻嘻地问他一句:“帅吧?作为同性你也觉得他帅对不对?以前我就觉得他全身上下也就脸能看了,不过现在看来挺好的。” 纪东林的脸越来越僵,冷声问:“哪儿好了?自从他进了你们班,你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次数比你过去一年还多。” 黎冬枝用勺子指着纪东林,瞪着眼警告:“不许打小报告啊!” 他僵硬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就像唐豆豆所说的那样,全世界都知道纪东林喜欢黎冬枝。 很小的时候他和豆丁大点的漂亮小姑娘打架,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年纪大一点的时候心甘情愿替她背下各种黑锅。无论是训斥、故作嫌弃,还是无可奈何,他在她面前永远是克制的。 不是没说过要不要在一起,她只当他开玩笑。 直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不能简单用喜欢或者不喜欢来概括,就像是一开始就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一样,哪怕经年,哪怕错过,你也想要说一句,要过得开心。 那是再简单不过,又纯粹的情感。 3 三班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回来的时候,纪东林正在和黎冬枝僵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 起因就是黎冬枝问了一句:“纪东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她本意就是开个玩笑,加上之前唐豆豆那么说,她又是个藏不住事的。 纪东林突然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说呢?” 黎冬枝瞬间就愣了。她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说:“你真会开玩笑。” “嗯,我开玩笑的。”纪东林分明那样说了,可是黎冬枝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在开玩笑。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无比痛恨,她的高智商为什么找不到话来打破这个气氛? 纪东林看了她半天,站起来说要走了。 黎冬枝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袖,对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的一件事。她拿木棍把邻居家的玻璃给敲碎了,怕被爸妈骂就一个劲哭,是纪东林站出来说是他闯的祸,被他爸逮住好一顿打。 那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当年,她趴在门口偷偷看到的,那张明明挨打还冲她笑的脸与面前这个清俊少年的脸突然重合。 黎冬枝突然就有点鼻酸。 她甩了甩他的胳膊说:“纪东林,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了?” “嗯,我不打算理你了。”纪东林说。 黎冬枝顿了一下,赌气说:“纪东林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啊!你爱啰唆,你以前还打我小报告,我才不会喜欢你这一款!” 纪东林笑了一下:“那你喜欢哪款?” “长得帅的。” 贺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纪东林的笑容淡下来,冷冷看了一眼搭着校服晃过来的人。 贺朗瞥了他一眼,擦身而过。 黎冬枝还没松手,纪东林再次把视线转向她,温和下来说:“行了,逗你玩的,要上课了,周末一起吃饭。” 黎冬枝这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他的衣服。 教室里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有人招呼着贺朗说:“贺朗,周末有篮球赛,约吗?” “不去。”他说。 黎冬枝站起来准备让贺朗进去,听到他突然问:“长得帅的?” 黎冬枝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才知道他铁定是听见了刚刚的对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对啊,我就是这么肤浅。” “所以你喜欢我?”他随口就接了这么一句。 吓得黎冬枝差点把手上的笔戳进肉里,她用惊魂不定的眼神看了一眼贺朗。 他又问:“难道我长得不帅?” 黎冬枝结巴了:“你……我……” 贺朗的唇线弯起弧度,看她傻愣着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将手捏成拳放在嘴边掩饰了一下。他揉乱了她的发丝,说:“脑子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光用在学习上。” 黎冬枝当时的那个心情,不是一句复杂就能解释。 心脏“咚咚咚”跳得不正常。 看到面前的卷子找回了一丝面子,她一巴掌将卷子拍在他的课桌上说:“你一张卷子做成这样,凭什么藐视我这样的学神?” 贺朗拿起卷子扫了一眼,直接扔进了课桌。 气得黎冬枝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跟他搭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进教室,贺朗破天荒来得比她还早。 黎冬枝刚到座位上就发现课桌上面放着几个漂亮的小蛋糕,她狐疑地四处看了看,最后还是问贺朗:“你的?” 他正翻着书,看了蛋糕一眼淡淡地说:“别人给的,我不爱吃甜的。你要不想吃就扔了。” 黎冬枝立马坐下,将手拢成环状圈住小蛋糕。 她看了看贺朗笑着说:“没事,我不嫌弃。” 他“嗯”了一声。 鉴于小蛋糕的恩情,黎冬枝决定在期中测试之前给他恶补一下语文知识点。 上语文课的时候,她基本有半节课的时间是一直趴在桌上的。 贺朗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一沓便利贴,还夹带着一张小字条。 上面用秀气的字写着:“我无私地把这么多次练习经验传授给你,都是必背重点,临时抱下佛脚,不用谢我了!” 小便利贴上的内容很多,苏轼的《赤壁赋》、温庭筠的《菩萨蛮》等,常考的重点句式还用红笔勾勒过。 这对语文积累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总比到时候他全空着要好。 黎冬枝虽然看着黑板,其实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贺朗。 看到他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居然真的把便利贴贴在他课桌的左上角,还把那张小字条夹在了某本书里。 黎冬枝小小窃喜了一下。 就在期中测试的那几天,唐豆豆追人的伟大事业持续发酵。 她让黎冬枝帮她写一封情书。 唐豆豆是这样说的:“我在学校的图书馆撞见了他,管理员的小女儿在书架上面够书时,差点被砸。你都不知道他冲过去抱住小女孩的一瞬间有多英勇,我跟你说,我彻底沦陷了。我甚至都能想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柔的父亲的样子。” 黎冬枝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嘴角直抽抽。 抱着小女孩躲过一本书能用英勇形容?还有人家就算成了温柔的爸爸,孩子能跟你有关? 黎冬枝抖着手上的粉红色信封,冲着唐豆豆说:“豆豆,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莫言都已经拿了诺贝尔文学奖,你还暗戳戳地给人写情书?” 最后黎冬枝被缠得没办法,答应了这件她认为一点也不酷的事情。 但是……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上课的时候,她还偷偷用手机查资料。 网上都是什么“我想我是坠入了爱河,因为你那不经意的笑,谁能将我拯救,因为你让我沉浸在甜蜜的痛苦中”…… 等到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封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情书,唐豆豆居然试图拉着她一起去送,好在她严词拒绝了。 第二节下课,课间操时间。 班长刘浩请病假,黎冬枝代替他清点人数。 广播还没有响起,她和几个女生在后面的位置追着打闹。 头发突然被扯住了,她“嘶”了一声。 她刚要发怒,就着被扯住的姿势仰头看过去,看到了贺朗的下巴。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黎冬枝立马发现老吴正背着手不知看了她多久,一脸要上来逮她的架势。 黎冬枝两步就绕到了贺朗的背后,缩着脖子装乌龟。 贺朗和老吴对视了一眼,背后的人还抓着他的衣服没有松手,嘴上念念叨叨地说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贺朗有些好笑。 他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的前面的位置说:“不想被训就站好。” 黎冬枝就规规矩矩地站着。 “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从贺朗的位置看过去,能看见黎冬枝明显懒洋洋的姿势并不标准,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左摇右晃,明显是心虚地躲着老吴的视线。 许伟华在贺朗的旁边笑着说:“黎冬枝,你今天咋站这儿来了?” 黎冬枝便回头瞥了贺朗一眼,小声说:“抱着大树好乘凉呀。” “什么意思?”许伟华疑惑地问贺朗。 贺朗看了看女孩的后脑勺,凉凉地说了一句:“你问题太多了。” 许伟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课间操结束她顺着人流慢慢往出口处涌动,黎冬枝不算高,挤在人堆里基本看不到路,算是踩着人群的脚后跟一步一步往前挪。 头顶突然被罩住。 应该说是被一只手掌罩住了头,黎冬枝顺着那股力转头,看到了鹤立鸡群的贺朗。正在感慨长得高上面的空气会不会不一样,就被贺朗带着从旁边过去了。 人群一下子松散了很多,黎冬枝吁了口气。 挤出操场的出口,黎冬枝正被许伟华吐槽腿短,就发现走在旁边的贺朗突然停住了脚步。 几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路边阶梯上的人,正是何霜。 何霜朝众人挥了挥手。 贺朗说:“你们先走,我过去一下。” 黎冬枝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伟华拍了拍黎冬枝的胳膊说:“走了,愣着干吗?” 她应了一声,往旁边看去,正好看到贺朗上了台阶,可能是问了对方一句什么,上面的何霜正看着他笑。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那样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进一颗小石子,叮咚之后,层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 她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似乎又什么也不明白。 4 高三已经不用做课间操了。 何霜等了贺朗许久,看着从阶梯上一步步靠近的人。认识他那一年,她也不过十一岁,可以说见证了彼此一点点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寒冬腊月,她被后母赶出家门。 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少年将她护在身后,面目凶狠。如果不是他这些年一次次维护,不是他那一句“有任何事情,可以来找我”,她大约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不会有令她骄傲的学业,等来一个可见的,还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她也无比清楚,他那句“只是因为觉得那时候的你和我很像”,把她欲言又止的告白扼杀在摇篮。 即使这样,她依然不甘。 “找我什么事?”贺朗站到她的面前问。 何霜看着他,他已经真的不再是那个靠着一股子狠劲儿就不懂得什么叫害怕的少年,他开始变得沉稳,学会了遇事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何霜笑了一下:“我来是打算告诉你一声,那笔钱我拿到了,大学的补助金也申请下来了,比预想当中还要多一些。” “什么时候的事?”贺朗开口问。 “就昨天。” 何霜的父亲是因为意外过世的,那笔补偿金被她的后母霸占。而这些事情最近相继得到解决,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彻底脱离那个恶心的地方,那段除了贺朗没有一点值得她回忆和留恋的青春岁月。 何霜看着贺朗笑了一下说:“贺朗,这次多亏了你爸爸,是因为他的关系这些事情才能这么快得到解决。我……能当面谢谢他吗?” 何霜从来没有想过,自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人,会突然出现一个父亲。 这个父亲带回了金钱、权力和荣誉。 用尽一切办法补偿对儿子的亏欠,甚至还帮助了她这个被误以为是贺朗在意的女生。 但是对贺朗,她始终没有摸清他对他父亲,抱着怎样的态度。 贺朗似乎对他父亲会出手帮忙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看了何霜一眼说:“我没和他住一起,地址我可以给你。” 何霜点点头。 她原本还准备说什么,贺朗已经先一步开口说没事他就先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何霜低声说:“就不能陪我一起去吗?你都不在,我去又有什么意义。” 贺朗脚步一顿,终究还是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