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七擒孟获恃诸葛,两困云长羡吕蒙。 珍重李安真智士,高飞逃出是非门。 再看绣像本的: 旧日豪华事已空,银屏金屋梦魂中。 黄芦晚日空残垒,碧草寒烟锁故宫。 隧道鱼灯油欲尽,妆台鸾镜匣长封。 凭谁话尽兴亡事,一衲闲云两袖风。 诚然,我们不知道绣像本和词话本的作者,但是他们的不同,他们对《金瓶梅》这部小说整体结构与思想框架的不同构想,在这两首诗里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词话本的作者,用的是他一贯的忠厚口气,谆谆地劝告读者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这里,把着眼点放在李安身上,以他的离开,劝戒读者不要逞强,要善于见机行事,及时脱出是非圈子,保得一己的平安。而绣像本的作者——他的口气却真个是大,他的境界真个是宽广,放眼看到整个一部书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我同情词话本的作者:他似乎还不能相信,这样的一部大书,就此完结了。他把李安提出来装幌子,因为抓住一个李安,似乎可以造成这最后一回和前面九十九回并无不同的假象;似乎只看细节与局部,不看全体,就可以忘记沧海桑田的悲凉。但是绣像本作者未曾有一时一刻是不睁着眼睛看现实的。于是在绣像本第一百回的卷首诗里,我们再次被提醒这部书是如何从豪华锦绣写到碧草寒烟。一篇七言律诗里,两个“事”字,两个“尽”字,两个“空”字,总括了《金瓶梅》的全部:我们中国的百姓,就在这“豪华事已空”的大背景下,一代一代生死,一代一代歌哭。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