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沥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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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奶奶!”

    “哎小秋,住院刚回来啊?”

    “是啊。”

    “听说是胃出血,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您还惦记着。”

    “胃不好得养着,别乱吃东西。你们年轻人就知道工作,不注意身体哪行啊。我给你熬了一碗肉粥,里面有打碎了的青菜,你先吃几天粥,等胃好些了再吃米饭。呃——这位是?”

    我不知道应当怎么介绍沥川,就说:“嗯……这位大哥姓王,是我请的钟点工。来帮我做清洁的。”

    “哦哦,王同志,麻烦你啦。”

    我们寒暄了几句,我接过粥,谢过,回到屋里,分了沥川一碗,一下子就喝光了。

    奶奶的粥真香啊。

    沥川看着我享受的样子,苦笑着问:“你是不是老是蹭对面人家的饭吃?”

    “嗯……给她孙女辅导过几次英文,次数不多。远远比不上蹭饭的次数。”

    吃完了,沥川去洗碗,我傻傻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无厘头的综艺节目,看得我直打呵欠。

    我觉得,这么些年后再见沥川,我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已经木讷了。

    “我帮你洗个澡吧。”沥川说。

    我被他带进浴室,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浴缸里很滑,你小心点。”

    “那你扶着我。”

    我用手轻轻地圈住了他,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上。他仍着戴着我送给他的那个辟邪,玉色更加润泽。我将辟邪咬在口里,咸的。

    沥川仔细地替我洗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又替我洗耳朵背后。

    “有多少天没洗了?”他问我。

    “不记得了。”我继续打呵欠。

    “累了?”

    “嗯。”

    “早点睡吧。”

    我们来到卧室,被子没叠,还是早上起来时的样子。沥川坐上去,很快就把我拉出来:“床上不干净。”

    “不会吧,昨天还收拾了的。”

    “上面有饼干屑和土豆片。”

    他去找床单。

    “要不把被套和枕套也全换了吧。”我指给他地方。

    真是公子哥儿,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他果然全部换了一套白白的床单,这下干净了。

    我钻到被子里,沥川紧紧地抱着我,吻我的脸。我呆滞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儿,我说:“沥川,我要睡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轻轻地说:“小秋……你不会连这个也不会了吧?”

    “不会了。跟着你这么些年,我的智商变得跟果蝇一样了。”

    夜半,沥川在我怀里哭了,说:“对不起,小秋,我错了。我耽误你太多年了。”

    翌日醒来,沥川已经起床了。他去买了早饭。

    他说他自己得过一会儿才能吃东西。他仍然要吃那个增强骨质的药。

    我八点半上班,他一直送我到单位的门口,然后,交给我一个小包,里面有几个盒子:“你的lunch。”

    我接过来,问:“冰箱里没有菜,你怎么做的?”

    “菜市很早就开门了,我出去买了菜,还问了隔壁的奶奶怎么做那个粥。希望你喜欢。”

    “谢谢哦。”

    我去上班,沥川回家,他说他要继续做清洁。我有点想问他究竟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沥川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也是白问,也就不问了。

    中午沥川打电话来问我:“lunch吃了吗?”

    “吃了,早吃了。”

    “你热了没?”

    “没热,需要热吗?”

    “怎么不需要热?你真是果蝇啊。”他在那边生气,把电话挂了。

    中午吃饭我打开几个饭盒,同事们都震惊了。两菜一粥、一荤一素,还有水果沙拉和点心。我对沥川的手艺实在有点吃惊了。

    五点半下班和同事们一起出来,沥川就在门口等着我。

    他和我的同事握手,介绍自己,半开玩笑:“您好,我是王沥川,是谢小姐的钟点工。负责清洁、做饭和接送。”

    我窘到了。因为沥川西装革履、打扮光鲜,往那里一站,大家都以为今天这里有人要拍电影。

    沥川开车接我回家,晚饭已经摆到桌上了。三菜一汤,我仍然得喝稀饭。

    “你看,这样,生活是不是就有规律了?”

    “是的。”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他牵着我的手出去散步,说:“你的腿为什么还是有点跛呢。”

    我腿上的钢板,过了一年才拆掉,医生说愈合得不错。我仍然喜欢体育,每天坚持骑车上下班。

    “我不觉得啊。也没人跟我说啊。”

    “真的有一点儿,一丁点儿。”

    “那就是残疾了。”

    “我带你去瑞士动手术。”

    “我哪儿也不去。”

    回到屋里,他拿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盛着巧克力和一大包他做的饼干,拉着我,去敲对面家的门。

    他将碗还给关奶奶,递给她那篮子礼物,又送了两个红包,郑重地谢她,又说:“奶奶,我不在的时候,小秋多亏您照顾了。这是给您孙女的一点见面礼,请收下。”

    “哎哟,您太客气了。用不着两个红包,我其实只有一个孙女。”

    “另一个红包是给您的,不成敬意,买几件衣服穿吧。”

    奶奶欢天喜地收了,末了,还问:“王先生,你这一身打扮挺富贵的,你不是钟点工吧?”

    “我是的。”

    “那你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啊?”

    “我……义务的。”

    奶奶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笑了,说:“小秋真有福气啊。”

    “不是她有福气,是我有福气。”沥川微笑地更正。

    我们携手回屋,沥川递给我一张纸。

    我一看,上面有十道数学题。

    “给你十分钟,能做完吗?”

    “干嘛呀,数学我全忘光了。”

    “你可是个旧市的高考冠军呢。”

    “好吧。”

    他按表,我拿笔,五分钟就做完了。沥川溜了一眼答案,说:“智商没问题,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你怎么就看着有点傻傻的呢。”

    我拿遥控器,点开tv,继续看电视。

    沥川抱着我,我就窝在他怀里看言情剧,大把大把的流泪。晚上,我们早早上床,沥川款款地待我,我们恢复了以往的甜蜜。

    戏弄了一半,床底下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沥川对着天花板叹气:“小秋,这里除了蟑螂,还有老鼠?”

    “嗯,有两只,估计是夫妻。我还拿饼干喂过他们呢。奇怪,今天怎么只听见了一只的动静呢?”

    “糟糕。”沥川赶紧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你抓了一只?杀了?”

    “白天的时候……”某人不敢往下说了。

    “沥川你丧尽天良啊。床下的那只,一定在唱歌。”

    “唱什么歌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它唱它的,咱们继续咱们的。”

    第二天,沥川仍旧送我去上班,仍旧交给我一大堆饭盒。这次,每个饭盒上都贴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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