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晏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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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少说话,第一回见面也是有一日我吃多了酒呕吐,她进来收拾,伺候的十分尽心,我睡醒后要赏她银子,她非但不高兴,反而生气了,说我不该来这里,不该这样糟践自己。”

    他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她又不是我什么人,那话莫名其妙的,我本来也要恼的,可转念一想,似乎连我爹都没这样关心过我……”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后者又别有深意的问道:“何夫人待你不好么?”

    何明又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苦恼,“嗨,怎么说呢,衣食住行是不缺的,银子也尽着我花,单论纵容,她倒比我爹还宽几分,可,可总跟外人似的。”

    说到最后,这个毛毛躁躁的少年也不禁垂下了脑袋,瘦削的身形中透出几分落寞。

    到底不是亲娘呢。

    他一直都知道何夫人不是自己的生母,可对方从未苛待自己,要什么给什么,周道的不得了,从小到大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实在没得挑。

    而恰恰就是这样,何明总觉得不自在,因为对方对自己太客气了,客气的像对待客人,表面上无可挑剔,实际上压根儿就不在乎。

    所以年三十亲爹不在家时,何明宁肯跑去青楼也不愿意留在家里吃什么有名无实的年夜饭。

    原本晏骄觉得他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可恨,但现在却又觉得他可怜。

    也才十来岁的孩子,大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爹也常年不在家,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后娘这样不冷不热一味顺从的,如今看来,这孩子爱去青楼竟也算不上大罪了。

    晏骄随口安慰了几句,谁知这小子竟就红了眼眶,弄的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终究是庞牧不管不顾又细细问过了,确定何明是真的人傻钱多,该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后,这才提溜着他往前头去认人。

    一出门,晏骄崩溃的发现又下雨了。

    平心而论,萍州地灵人杰,风景秀美如画,连下雨都透着一股水乡独有的温柔气,进行为期三五日的短暂旅游绝对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在经历了自打来了之后衣服从来没晾干过一次,每每都要进行室内烘烤,并时刻警惕衣服被褥返潮发霉之后,她再看这些细如牛毛的温柔雨水时,就感觉像天上下的温柔刀了。

    一进前面衙门二堂,何明就对里面的女人喊起来:“梅姨,果然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你自己跑出来的吗?”

    见他完好无损,梅姨明显松了口气。

    庞牧过去低声问图磬,“怎么样,果然是她吗?”

    图磬出身文臣世家,算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文武双全的,画得一手好画,对认人格外有一套。

    “八九不离十,”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指着手中画像道,“容貌虽然毁了,但是眼睛和鼻子还在,这两样和嘴巴本就是脸上最容易辨认的地方,应该错不了。

    不过最好还是让小红来瞧一瞧。”

    “还真让你说准了,”庞牧转述了何明的交代,“她这两年一直待在萃香楼,就是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

    那边晏骄已经让何明写了张兴平时的住址和可能会去的地方,“行了,暂时没你的事了,先家去吧。”

    何明哦了声,下意识往四下张望。

    “你出门没带人吗?”

    晏骄也觉出不对来了。

    何明习惯性的去抓头发,然后转过去问梅姨,“梅姨,你瞧见我的书童了吗?”

    梅姨也愣了下,“他在你来的当天夜里就离开萃香楼了,没回何家?

    也没在别处等你吗?”

    何明傻了,“没啊。”

    主子还在青楼呢,哪儿有奴才自己跑回家的道理?

    更何况他被带回衙门,多大的动静啊,连梅姨都知道了,没道理在外等候的奴才没听见风声。

    晏骄什么都想明白了,恨得牙都痒痒了,“叫画师来!另外再去问何家的下人,尤其是厨房的人和何阮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事发前他的书童是否出现过。”

    这都叫什么事儿!

    蔡文高也回过味儿来了,“那小子有问题,事发前他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

    或是独自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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