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渣攻回忆录3-《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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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之楠拍完戏回来清闲了很久,我每天回去他都在家。
本来以为他是没有新戏要拍,有一天回家,他没出来迎我,到楼上房间没关,我听见他在讲电话:
“真人秀?要到处跑的啊……算了吧,我想在首都待着……偶像剧?不接,拍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得留在家里啊……”
原来他不是接不到工作,而是为了我。这让我有些不安,可转念一想,娱乐圈那么乱,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不好。
我一天比一天忙,有时回家很晚,有时干脆睡在公司,纪之楠每天都给我准备饭菜,后来发现我不喜欢他在公司露面,就让家里司机送。
虽然我觉得他多此一举,公司有食堂,写字楼周围也有不少饭店,但我没有阻止他这个行为。他做饭一般,泡咖啡、做果茶却有两下子,我渐渐开始不喝助理泡的咖啡,习惯了喝每次送过来都还冒着热气的饮品。
纪之楠给我准备的饭菜讲究营养搭配,荤素合理,他自己的饮食却乱七八糟。
有天我难得早回去,一进屋就闻到浓烈的香精和廉价的油腻味,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穿着正装出来迎我,目光躲闪,嘴脸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
平时在家他都穿居家服,难得见他穿成这样,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空荡荡的裤管,还有比从前更细的腰,再往上看,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往里凹陷许多。
记得他上次在家里偷吃垃圾食品,晚上闹肚子折腾了一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他,不给他正经饭吃。
我有些不高兴,对他说:“以后不要再吃那些。”
他愣了下,抬胳膊嗅了嗅,然后垂眼低声道:“好。”
纪之楠对我的要求从来没有说过“不”字。
我一边享受他的逆来顺受,一边又觉得他这样太没主见;一边嫌弃他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一边又想把他圈在家里,最好哪儿都别去。
这种相互矛盾的古怪想法早就露出端倪,可我是在别人的点拨下,才意识到这有多不对劲。
那天和其他公司谈合作,对方代表席间说到最近入股一家娱乐公司,由于不是第一次合作,我和他已经很熟,算是半个朋友,他想卖我人情,说手上有一部名导的电影正在选角阶段,问我家里那位有没有意愿参与,他可以帮忙引荐。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位朋友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秦总对家里那位果真爱护得紧,也是,哪个有本事的男人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呢。”
他这番话如同一击重锤,敲响了我脑袋里的警钟。
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自私,病态,想把他捏在手心里,让他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散席后我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开始害怕,遗传精神病这种荒谬的念头都出现在脑海中。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被他那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了。
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要远离他。
纪之楠是真的傻,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回避。
无论多晚,只要我推开家门,他一定在客厅里等我。有一次我应酬到凌晨两三点,他还蜷在沙发上,结果第二天就发起烧来。
我让他以后不要再等我了,他抱着毯子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你就让我……”
我打断他:“不需要,你管好自己。”
我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包容他,他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要求。
他被我的话噎住,过了好半天才说了句“早点睡”,然后把毯子放在沙发,独自上楼去了。
入冬后,工作更加繁忙,早出晚归成为常态。
我跟纪之楠分房睡,晚上他听话不再等我,白天却起的很早,吃早餐是我和他一天当中唯一能碰面的时间段。
12月末的某一天,纪之楠在餐桌上问:“元旦要去你家过吗?”
语气中竟带着期待。
他很少在吃饭时跟我说话,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比从前更白了,脸颊上全无血色,皮肤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竟生出些透明感。
我不禁皱眉,在家待着分明没有拍戏辛苦,怎么一点肉都没养出来?
鉴于他这个要求并不无理,我答应了。
我以为他是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想找人说说话,结果他到了秦家依旧是闷不吭声,坐在边上听别人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下午吃过饭,准备回去时到处找不到他,阿姨说楼上暖气足,他可能上楼去了。
我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这里许久没人踏足,空气中都飘着久积灰尘的味道。
纪之楠趴在我的书桌上睡着了,面前放着我高中时的笔记本,扉页龙飞凤舞地写着“秦岳”两个字。
他头发有点长,盖住纤长的睫毛,发尖随着呼吸轻微颤动,像掩盖着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慌张,怕他就这样飞走了。回过神来又觉得可笑,他怎么会走呢。
从秦家出来,我顺路带他去剪头发。
理发的造型师对他黑亮的头发赞不绝口,说跟他眼睛的颜色特别配,又问他是不是明星,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之楠笑着说你猜啊。
回去的路上,他小声地哼歌,手指在膝盖上敲打节拍。
出趟门就这么高兴,还真是好哄。
过了春节,气温回暖,万物待兴,终于到了撒网的好时候。
华晟地产不能智取那就豪夺,绸缪的时间足够久,准备也足够充分,再加上手上纪家的公司和集团股份作为助力,这次我势在必得。
于是回家的时间更少了,上个月纪之楠的生日也没有回去,只来得及差遣助理订了花和蛋糕送回家,他打电话对我说谢谢,我那时正在开会,随便“嗯”了一声就挂掉了。
我想,毕竟他帮了我,我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家里多养一个人而已,等这段忙碌的日子过去了,我也可以偶尔带他出去玩,哄哄他开心。
他才23岁,以后的日子还长。
整个四月份我几乎没有回家,直到月底的某个夜晚回去一趟,阿姨欲言又止地跟我说纪先生最近状态不太好,我上楼看他,才知道他居然憔悴得用面黄肌瘦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问他有没有去看医生,他摇头,说只是吃得少,多吃点就没事了。我看见他床头摆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标题是“《覆江山》收视再创新高,观众称:某小鲜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帮他把网页退出,屏幕按灭。
纪之楠拉拉我的袖子,小声问:“我能不能……养一只狗啊?”见我面色不虞,忙解释道,“一个人在家没事做,我不让它去你的房间,一定每天都把它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我没答应,让他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不知从何时起,我发现自己的自控力大不如前,越是忙碌,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越来越多。
纪之楠的脸和声音频繁出现,甚至我难得午休一会,他都要来打扰我的睡眠。梦里的他一会儿含着泪在我身下呻吟,一会儿咧开嘴冲我笑,一会儿又垂着眼问我能不能早点回去陪陪他。
我心中烦闷,他不过是个惯会曲意逢迎的戏子,何以弄得我心神不宁?
“你呀,就是喜欢他,自己还不肯承认。”纪之樟说。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纪之樟倒了杯茶放到我面前:“你喜欢小楠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我听了很生气,腾地站起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先走了。”
来找纪之樟,是因为他客观理智,可以帮我出谋划策,给我最近的反常提些指导性意见,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诶,你等一下。”纪之樟拦住我,“不如我们做个实验。”
他从旁边的饼干袋里拿了一片饼干出来:“你仔细想想,小楠喂你吃,你会不会主动张嘴,然后再换成我……”
为了证明给他看,我想都没想就张嘴一口把饼干吃进去,并不去思考他荒诞无稽的假设。
纪之樟先是一愣,然后摇头叹气:“你啊,别太固执,小心将来后悔。”
后悔?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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