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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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心神后,虞小满问为何,沈寒云也不遮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你救过我的命。”
想来沈寒云便是四年前他在海上救起的那个人了。犹记当时的危急状况,虞小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谁,他都会救的。
那么,下午他是如何回答沈寒云的?
他说:“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可于他来说的举手之劳,竟成了被救之人的念念不忘。
突如其来的推人及己,令虞小满猛地打了个激灵,为自己欲壑难填的渴望,还有贪婪无度的索取。
他突然清醒,而后发现,陆戟并没有满足他的期盼的义务。
陆戟甚至可能完全不需要他的自作多情。
换言之,他的所有的纠结心思都是自寻烦恼。非但如此,他还将陆戟卷了进来,打着报恩的名义为自己谋私,将自己能给的一股脑塞给陆戟,却从未问过陆戟究竟想不想要。
到地方下车,虞小满立在寂静秋夜中,仰头望了会儿天边孤月。
不多时,肺腑都浸满凉冷,他抖了抖肩,将披风的前襟拢紧,抬脚走进练武场。
此处培养禁军,夜里也有士兵守卫。
听说是将军夫人,驻守大门的小兵脚程飞快,一盏茶功夫就折返回来,引虞小满往里走,说将军尚未睡下。
虞小满第一次来这儿,才晓得里头竟然如此大,比沈家那马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室内也空旷得紧,门窗未挂帘幔,寒风张牙舞爪到处乱窜,进到里头,虞小满的心又凉了几分。
宁愿在这里睡,也不愿回家吗?
陆戟坐于案前,手执毛笔,听闻脚步声抬起头,等了一会儿不见虞小满说话,便主动问:“何事?”
虞小满将视线从窗边的软塌上收回,望向陆戟,一时无言。
他想说“我想你了”,还想问“你为何不归家”。临到嘴边还是换了别的,说:“白日里我碰到陆钺,他承认那晚是他偷袭的你。”
听到陆钺的名字,陆戟眉头紧蹙,似想提醒什么,启唇又犹豫了,片刻后只说:“此事,你不要插手。”
“为何?”虞小满问。
陆戟直截了当:“与你并无干系。”
“我问的是,为何要将我送往别处?”
虞小满此言一出,接踵而至的是长久的沉默。
笔尖落歪,触及宣纸洇开墨点,陆戟抿着唇,无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这回仍旧等不到他作答,虞小满率先打破寂静,自问自答:“休养身体在何处不可?非要去那京郊别院?”
“还是说,因为沈家小姐和离……”
原想连珠炮地将所有可能性都抛出来,总有一个能猜中,孰料说到这里便喉咙发紧,无以为继。
虞小满手心冰凉,深喘两口气,张了嘴刚要接着讲,听到桌案那头传来低沉的一声:“是。”
冻僵的心狠狠一颤,虞小满后悔了。
哪怕问“你是否厌烦了我”或者“你是否从未喜欢过我”,都比扯到旁人来得强。
哪怕陆戟同样承认,这依然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依然可以掩耳盗铃,假装不知有旁人存在,假装不知这个旁人在陆戟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墨迹在纸上晕染一片乌黑,陆戟敛目看着,仍没有将笔提起的意思。
“她为我和离。”陆戟嗓音淡然,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我亦从未忘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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