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不枉》


    第(3/3)页

    可他不想走,约好了在这儿见的,怎么能提前走呢?

    虽说陆戟并未明确答应,虞小满仍是一根筋到底,兀自守着约定,就像哪怕陆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也要将守护的诺言兑现一样。

    无论狂风骤雨还是山呼海啸,他绝不食言。

    又等了一阵。

    稀疏瓦檐遮挡不住什么,斜飞的雨丝落在虞小满身上、脸上,连出门前细细梳过的发都遭了殃。

    虞小满张开双臂,将纸灯圈在怀里,宁愿自己淋雨也不让它们被打湿分毫。

    邀他来的理由是一起放河灯,没了这灯,便没了守在这里的意义。

    虞小满垂头,借着路边人家屋里透出的一点光打量怀中的纸灯。

    就算与他做的风筝比,这灯也算简陋了,纸糊的莲花瓣纸做的底托,竹签都舍不得用一根,放在河里不知能飘多远。

    大片空白,倒是方便在上头写点什么。

    没下雨那会儿,虞小满就瞧见几个姑娘拿了笔各坐一隅,垂首在花瓣上写字,瞧着娇羞躲藏的姿态,多半是期许姻缘或借机向意中人吐露真心,若有幸让月老瞧见了,红绳一系,便可双宿双栖。

    那我该写点什么呢?

    虞小满不禁开始思索,连在哪片花瓣上写都纳入考虑,手指在上头来回比划,生怕自己大小不一的狗爬字占不满这片得来不易的空白。

    投入之下,便忽略了旁的声音。

    直到踏雨而来的车轮声戛然而止,一双鸦黑皂靴闯入眼帘,虞小满才眨眨眼睛,缓慢地抬起头。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陆戟踏雨而来,形容比虞小满还要狼狈几分,垂落两肩的发被雨水浸透,俊朗面容也覆了点点雨滴,甫一启唇,便有咸涩的水滑入口中,险些将他呛到。

    于是让虞小满抢了先机:“伞呢?”

    方才无聊的时候打了许多腹稿,可惜哪一句都不符合当下的情状。待冲口而出才觉得多此一问,没带伞自是因为练武场没有这东西,听闻那些将士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在外头操练,总不能撑着伞舞刀弄棍。

    虞小满便垂了眼,讷讷不言。

    他弄不清自己此刻是欢喜更多还是失落更甚,他在这里等了三四个时辰,再热乎的心也等得凉透了。可陆戟到底是来了,着急到伞都没回家拿,这会儿喘息还很急,胸膛起伏,全然失了平时的处变不惊。

    “忘了。”待稍稍喘匀呼吸,陆戟回答,“不过带了别的。”

    就在虞小满抬头的刹那,陆戟将置于腿上、叠得四方整齐的披风抖了开来,眼前漆黑了一瞬,等回过神来,厚实披风已将他从头至尾包了个严实,连发顶都没放过。

    虞小满是蹲着的,比坐在四轮车上的陆戟矮了一截,此刻被藏蓝披风裹住,成了颗圆滚滚的球,与黑夜几近融为一体。

    披风沾着好闻的清香,是陆戟身上常有的味道,令虞小满有种被抱在怀中的错觉。

    他的心跳有些快,这滋味好比美梦成真,他等了许久,等的便是这一刻。

    至少这一刻,陆戟心无旁骛,为他一人而来。

    那双执枪握剑保家卫国的手,一视同仁地保护了他。

    不知是否天神显灵,陆戟抵达没多久,滂沱大雨鸣金收兵,渐行渐弱。

    担心蹲着的人儿淋雨受凉,陆戟伸出手:“起来吧。”

    虞小满却垂头,将怀里的两盏河灯自披风对襟里捧了出来。

    “既然来了……”他终于将酝酿多时的邀请说出口,“我们一起放河灯,好不好?”

    若此时灯火通明,便可见他如玉的面庞漾起薄红一片,而陆戟仍是那副清冷模样,唯有被雨水沾湿的眉眼里藏匿万千思绪。

    雨声骤息,心跳如雷,虞小满仰着脸等待判决,眼底丝毫不见等候多时的疲惫,反而熠熠生辉。

    沉默良久,陆戟到底没将伸出去的手收回。

    他轻轻应了声“好”,而后静待虞小满将手放于他掌心,再收拢,握紧。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