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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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桃倒觉得有趣,加入进去跟在后面跑,扭头冲段衡扮鬼脸:“你家将军哪里这么弱不禁风,连个风筝都放不得?”

    虞小满在后方推车,瞧不见陆戟的表情,急得探头探脑:“怎么样,好玩吗?”

    陆戟闻声偏过头,望向飘在远山残阳之上的一条碧色流光的鱼,神情称不上和颜悦色,但至少不见愠怒。

    受到鼓舞,虞小满忍不住又问:“好看吗?”

    他问的是风筝,陆戟却收回视线,比平日里多了一缕温度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

    恬暖春风拂面,心跳震耳欲聋,轻轻一个“嗯”字飘入耳中,虞小满不确定是否听错,再追问,陆戟已扭过头去,将无心流露的情绪收敛了个干净。

    白日晴空万里,夜里竟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虞小满托腮坐于窗前,思绪漫天飘飞,心想不知虞家村下雨了没。

    他不喜欢雨,却因为风雨过后的天晴,对雨总是怀着莫名的期待。

    七年前,陆戟便是在一场大雨后的清晨救了他。况且雨会桎梏脚步,至少今晚,陆戟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闲来无事捧着诗集翻阅,念到“忙趁东风放纸鸢”,虞小满惊觉风筝或为民间叫法,纸鸢方显诗情画意,执起毛笔将这二字写满整张宣纸,确定记到脑子里了才停笔。

    换了张纸,忍不住开始写陆戟的名。从大名到表字,再到未曾诉之于口的那个称呼,夙夜思之心神往之,写着写着便自口中念了出来,虞小满自己尚未发觉,倒是陆戟抬了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我没说什么。”虞小满捂着嘴解释,“就是嘴里没味,想吃甜的,随便砸吧两下。”

    不提及倒还好,提到甜的,虞小满忽然想起那支脏了也没舍得扔、被他埋在院里树下的糖人。

    急急忙忙跑出去,垂头丧气走回来,虞小满噘着嘴像要哭了,嘟哝着怨道:“土地公怎的这样贪嘴,竟偷吃我的糖人。”

    陆戟想了想,道:“许是蚂蚁吃的。”

    待得弄明白蚂蚁是何物,虞小满羞赧地挠头:“我当然知道蚂蚁,只不过家住海边,见得少罢了。”

    休沐的日子疲倦来得迟,陆戟合上书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今日虞小满睡得早,规规矩矩地躺在床铺里侧,陆戟行至床前,扭身刚要吹熄床头的蜡烛,瞧见摆在边上的东西,愣怔片刻,伸手将它拿起。

    是一根沾了泥土的竹签,上头原本有一片形似骏马的糖人。

    当日他不耐烦地挥手推开,没想会把这东西掀翻在地。等走远了,回身瞧见虞小满还蹲在廊下,垂头瞅着那在泥里滚了一圈的糖人,头顶的灯笼照亮他泫然欲泣的面孔。

    当时的陆戟烦躁不耐,只不明白同为男子为何他如此爱哭?现下才觉得,或许只是被伤了心,实在难过罢了。

    就像他习惯了掩藏情绪,而虞小满则惯于将情感露于人前,因而他可以抹眼泪,可以放声笑,可以坦荡地表露喜恶,哪怕会因此得罪人。

    思及白日里路过庭院无意中听到虞小满在陆钺面前的一番豪言壮语,陆戟心觉有趣,紧抿的唇角不由得向上弯起,勾出一抹浅笑。

    尚未待他觅得这股轻松快意的来源,躺在床铺上的虞小满扭动了下身体,嘴唇翕张念了句什么。

    陆戟心头微微一动。

    方才在桌上,听虞小满这样叫他,还以为是听错了。

    现下虞小满翻了个身面向外边,双目自始至终没睁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呼唤声倒是更清晰了。

    “陆郎……”唤了一声还不够,抬起软绵绵的手拍了拍身侧空着的被褥,“陆郎,别看书了,快来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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