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狂狼(19)-《心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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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呢?

    万一那个女人愿意开门呢?

    最不该被高估的是人性。但最不该被低估的不也是人性吗?

    向韬不愿意在尚未尝试之前,就毁掉女孩的期待和渴望。

    就算浪漫必须破灭,还也应该是亲眼所见,并由另一种无畏的浪漫去继承!

    “别怕。”风雪灌入口中,向韬的声音几近嘶哑,体力好像已经快耗尽了,“会有人来……救你……电话里……你听到了!”

    “嗯,嗯!”罗雪燕止住眼泪,“我听到了!”

    那是一个无比坚定而愤怒的声音——我会来救你。我们很快就去救你!

    愤怒是种无可取代的力量。

    风从山林里刮来,声声呜咽,像是几十年来无数弱小亡魂的集体悲鸣。

    向韬想跑进山里再做打算,然而积雪之下,是看不见的危险,他的脚被一个尖锐的东西贯穿,鲜血一下子就将雪地染红。

    他与罗雪燕狼狈地摔倒,举着铁铲锄头的人瞬间就赶到。

    他来不及思考,一把抓住罗雪燕,护在自己身体下。

    苍蝇们的嗡鸣在耳边炸开,后背传来难以招架的痛——有人将棍子招呼在了他身上。

    罗雪燕凄厉地哭着,而那哭声转瞬就被恶魔的叫嚣淹没。

    向韬想,自己今天也许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毕业头一年,女朋友还没谈,房子还没买,大半年没回过家看父母了,大案没办过一件,第一次离开冬邺市出外勤,可能就回不去了。

    兄弟们会怎么说他呢?

    会不会怪他莽撞?

    也许在那些人刚围上来时,他就该放下罗雪燕,自己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可是……

    可是假如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不愿意松开罗雪燕的手。

    命运对这个女孩太残忍了,他实在是不忍心再伤害她一次。

    既然如此,生死都是自己的选择,那就没什么好后悔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真的很想去刑侦局。

    李队不久前还告诉他,明年刑侦局会在各个分局遴选精英,重点挑选年轻的、专业能力过硬的、有拼劲的队员。

    他自认拼劲不输任何人,专业能力也绝对不差,唯一有所欠缺的是经验不足,偶尔会意气用事。

    可他很年轻啊,他才22岁,经验可以积累,性格也可以改变。

    他憧憬刑侦局,尤其是重案组的那些精英们。他想像他们那样为疑案悬案倾注一切!

    明队,易队,萧局……甚至还有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方远航,他们都是他的目标。

    但这一切,恐怕都不能实现了。

    他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湿热的东西从头上滑下,黏黏稠稠的,淌过眼皮,模糊了他的视线。

    头被打破了吗?

    但疼痛已经不那么锐利。

    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了,连怀里的小姑娘都护不住。

    罗雪燕挣扎着爬了出来,脸上沾着他的血。

    他听见罗雪燕大声喊着土话,展开双臂为他挡掉那些棍棒。

    他想去拉扯罗雪燕,说——你个小姑娘,你逞什么威风呢?你过来,不要让他们伤害你。

    周围全是人声,罗雪燕歇斯底里。向韬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猜得到,罗雪燕一定是在求他们放过他。

    下一瞬,罗雪燕被粗暴地推倒,肩上挨了一记闷棍。

    暴徒蜂拥而上,向韬用最后的力气奋力站起,掏出了腰上的手枪。

    “哐——”

    却是一声闷响先于枪声响起。

    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这闷声冻住。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倒在地上,血液、脑浆如慢镜头一般在地上晕开,他的两条腿还在抽丨动,但他显然已经死了。

    一块小型石磨盘就掉落在他的尸体旁边,圆的,非常粗糙,小孩躯干那么大一块,将他的头颅砸得稀巴烂。

    这是一条巷子,路旁有相隔距离不等的房子,罗雪燕的家就在巷子的另一端,而这块石磨盘,是从最近的一栋房子里掉下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二楼的窗户边,脸颊浮肿,眼神难说是迷茫还是锋利。

    她撑着腰杆,发出清脆却渗人的笑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

    是她将石磨盘抛了下来,砸死人,却半分内疚都没有。她唇边浮现的,是报复的畅快。

    向韬最先反应过来,拽着罗雪燕就向女人的院子里冲去。

    门没锁,一撞就开,向韬的脚痛得钻心,却硬是撑着,在自己和罗雪燕都进到院子里以后,将门“砰”一声关上。

    门是铁门,只要挂上锁,就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门外的人疯狂地砸着门,向韬利落地扣锁,将伤痕累累的后背顶在门上。

    他并不确定闯进来是否是明智之举,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刚才是女人救了他,他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起码,女人救了他。

    也许女人只是个疯子,也许这个家里还有别的畜生一般的男人,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一纯姐姐,是一纯姐姐!”罗雪燕也用身体堵着门,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外面再次传来闷响。

    女人将台灯、桌椅板凳、书本……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扔了下去,一边扔一边尖声笑着,说着咒语一般的话。

    向韬问:“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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