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树呢。-《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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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不解风情,只说,开车小心。

    陆星嘉拿完奖就放假了,白芨手头还有一部戏没结,这次回家就没叫上他。陆星嘉打算回去待个三五天就回来继续工作,但一回小镇在路上开车兜了三圈,才怔怔地停在家门口,坐在车里给白芨发消息:树没了。

    这还得了?白芨把自己的戏份往后推了两天,当天就赶了过来,家门前的确是空了,陆星嘉搬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前,膝盖上仍然架着速写本,一抬头看到他,倒很惊讶:

    你怎么来了?

    白芨不说话,从车上给他拿下来一盒绿豆饼和桂花糕,是陆星嘉最爱的店铺。车连夜开了很久,糕点凉了,受了水汽又有点软塌塌的。白芨原本是想哄他的,但这份礼物现在看起来有些糟糕,白芨自己也有些局促,讪讪地说,要不不吃了吧。

    陆星嘉摇一摇头,接过甜点,让白芨坐在自己身边。

    树是被镇里人砍掉的,道路重新规划,陆星嘉家里的树长得离主干道太近了,只能砍掉,原本是应该沟通协商的,但镇里同陆家相熟的人大多去了城里,动工日子在即,只能先斩后奏。

    陆星嘉去谈的时候对面也没想到来了这样大一个人物,毕竟是他们不按规章制度办事在前,陆星嘉微博透个气,舆论压力就够人受的了。但陆星嘉只是乖乖地坐着等结果,听完了解释说,喔,是这样啊。

    听说对面给了几百块钱的补偿款,白芨本以为他不会拿,但陆星嘉——一年随随便便就能挣上千万的陆星嘉——从裤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出几张红票子,坐得久了,钱在兜里折得有些皱,白芨盯着那几张票子,心口就有些酸涩了,伸手揉一揉小孩的头:

    没事,咱不难过。我过段时间挑一棵,咱再给种上。

    我不难过。

    陆星嘉这样说。其实这是实话,不知为何他给白芨发消息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还好白芨在。他想象不出如果白芨没有和他在一起,自己大概会比眼下崩溃十倍不止,眼下虽然还是会难过,但也就一点,仅此而已罢了。

    白芨来之前他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想了很多,忽然想明白,其实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有看清过真正的自己,陆星嘉并不由自己看透,他先前是由旧宅,江边的风,窗边的雨组成的一切,失去任何一样都如临天灾;后来有人来爱他,陆星嘉逐渐将真实的自我握在手里,有人千里迢迢带着他爱吃的糕点来安慰他,这是十棵桂花树长了腿也比不上的。

    所以陆星嘉其实是开心的,吃着糕点,眼角不免渗出一点湿润来。

    人需要很幸运才会明白:热泪盈眶原来也可以源自被爱。

    “然后呢?”

    我听故事听得很上头,陆星嘉坐在我对面就耸耸肩:“然后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不要我了,就这样。”

    故事戛然而止在这里,其实是很不是滋味的。我先前不追陆星嘉,也不追白芨,也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某一天能坐在正主面前听他回顾往事,恨不得当即下令全网剪刀手从今往后的所有作品必须以真相是真为bgm,否则简直愧对这份不为人知的隐秘爱情。

    看客总比戏中人容易动情,陆星嘉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光听故事,吃菜。”

    他请我吃的是人均四位数的餐馆,我那时候还没怎么见过世面,故事是要听的,菜也是要吃的,自顾不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陆星嘉从和我说故事开始,就再也没碰过筷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陆星嘉当时还有一些事情没告诉我。比如分手三个月之后是白芨生日,白芨圈内人缘不错,收到了不少礼物,陆星嘉随了一份礼,没署名,混在诸多礼品中送了进去。

    那是一份白芨的速写,裱了很精致的画框。据说相似程度惊为天人,拆到的staff惊艳到手软,当即双手捧着给白芨上贡去了。

    画翻过来,角落里轻飘飘地只落下四个字:

    我的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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