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走在边缘的爱-《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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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忘了听到最后自己说了什么,她好像说了是吗,又好像是说了我不信,或者,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晚上,水光腹痛如刀绞,半夜起来摔在了地上。章峥岚被声音弄醒,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立马清醒了,跳下床抱起她,看着怀中的人脸色惨白,浑身几乎被汗湿透,自然也吓得不轻,叫了她好几声却毫无反应,当机立断抱着人驱车去了医院。
一查,胃部出血,差点胃穿孔,幸亏送得及时。章峥岚在旁边守了一宿,快到第二天早上才在床沿趴着睡了一会儿。床上的人一动马上就又醒了,章峥岚见她疲惫地张开眼,凑上来小声问:“还疼吗?我去叫医生,你再眯一会儿,现在还早。”
水光渐渐清醒,四处看了看,发现在医院,边上章峥岚正担忧地看着她。
“我怎么在这里?”
“昨天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差点胃穿孔!”他是真的心有余悸。
水光想起昨天,微微垂下了眼睑,说:“我没事。”
章峥岚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嗯”了一声,起身去叫了医生。
水光在医院住了五天,章峥岚去给她请了假,云腾的老板当然是即刻就答应了,还说要来慰问,章峥岚客气拒绝,挂了电话便系了围裙开始煮粥,水光第一次吃到章峥岚煮的粥时,说了一句:“还好。”
章峥岚笑着说:“才还好啊,看来还得再接再厉。”
好像一切又恢复了过来,五月份的时候章峥岚的公司组织员工去海南旅游。他自然是想带上女友的,但水光本身不怎么喜欢旅游,再加上前段时间刚请过一周假,这连番请假影响不好,所以拒绝了他的好意。而章峥岚是公司老板,这类集体活动他不参加说不过去,去了,却兴致缺缺,心有所系,一到海南就拨来了电话,说热,水光说:“这时节去海南,是热的。”
章峥岚笑道:“公司里的人投票选出来的地儿,我是被逼上梁山,就你不地道,不舍命陪一下君子,让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备受煎熬。”
“那你早点回来。”有一半真心,一半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既然决定走出来了,那么,景岚曾经有没有喜欢过自己都已不重要了不是吗?
而章峥岚听到她说的那句话就笑了,“搞得我现在就想马上飞回来了。”
水光定了心说:“我等你。”
我等你。
话已出口,水光才惊觉这句话,也是景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终究还是不想和她在一起的,说“等”,至多也只是不愿伤她。
她一厢情愿地等着于景岚。而章峥岚,又一厢情愿地等她。
是不是真的该结束了?景岚也许从头至尾都不需要她的等待,而她也累了。有时,她照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旁边的人却说着,我喜欢你的眉,如果在古代,那我会天天早起为你执笔画眉。
也许是真的习惯了他在身旁,他的话,他的举动。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习惯多一点?可毕竟,是接受了他。
那天晚上,她翻出了枕下那张被她用大小合适的透明尼龙装起的纸,上面的字迹依然新如初写: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景岚,我等不来你……想要跟那个人好好地过下去了。他跟我当年一样,一样的会装傻,却也一样的真心实意……如果你听见了,那么,请你祝福我吧。”
不知哪儿飞来的一群鸽子,夜晚也没有归巢,在窗外回旋,隐隐有声音传来,水光辨不清那是鸽哨还是风声。
第二天是周末,水光再一次按下了梁成飞的号码。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在她说“我想见见她”的时候竟是那般的心平如镜。
“为什么?”梁成飞笑了一下,很短促。
“你不是也想让我见见她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告诉了她地址和时间。
隔天中午,水光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梁成飞过来了。她与他无多余的话可说,于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市人民医院的二十二楼是重症监护室,走道上冷冷清清。梁成飞先一步走出了电梯,水光跟在他后面。当班的护士端着几瓶药剂过来,仿佛熟识一般朝梁成飞微微笑了一下。水光与她目光一接,却抓到了从她脸上闪过的一丝遗憾。
梁成飞在安全门前停下,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冷冰冰地说:“2208。”
水光无心去在意他的态度。她只是来看她的……了却自己心里的结。可真的要过去了,水光又起了怯意。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张如此相似的脸,却会令人产生天差地别的感觉。
“看什么?”梁成飞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紧了紧眉头。
“你真的很像他。”水光认真地、不带情绪地看着梁成飞,“你们这么像,可我却那么讨厌你。”
“哦?”梁成飞冷漠嘲讽,“于景岚如果没有家世,没有地位,你们会喜欢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才觉得今天的梁成飞有些不同,谁知立马就变回了原形。在他眼里,仿佛世上都是龌龊的势利鬼,可时时执念着金钱、地位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水光进了安全门,里面的消毒水味要比外面浓得多,耳边是一些机器发出的细微声响,她一间间过去,找到了2208。她站定,没有进去,隔着玻璃往里看,病房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病床上躺着的人沉沉地酣眠着,已经无法让人联想起那些照片上的样子,没有了光彩和欢笑,只剩下羸弱和寂静。
“你是在等景岚吗?”水光伸手抚上冰冷的玻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有惆怅,有难受,也有惋惜。
梁成飞依然没有过来,水光回过头,透过安全门的半截玻璃,看到他背身静静地站着,无端地,生出一股莫大的悲凉。她想,他一定是深爱着她的,只是一叶障目,苦了自己,也刺了她。从这一点上来讲,自己和他,何其相像。
水光忽然有点同情他,她曾在网上抄下一段很美的话:求佛能让你长在我每天眺望远方的那扇窗前,静静凝视你每天的来来往往每天的喜怒哀乐,直到老死。在阳光下郑重地开满花儿,将我前世的今生的来世的期待都写在花瓣中叶子里。你可知道,那纷纷扬扬的叶子是我多长、多长的思念;你可知道,那落英缤纷的花瓣是我多久、多久的盼望。
明知道那种盼望没有希望,却还在日夜地等。
水光走出安全门,梁成飞转身对着她,“看完了,有什么感想?”他的声音喑哑,水光看向窗外,看着外面虚空的一点,“要是她醒着,而景岚还活着,他们怕是已经双宿双栖了吧……其实,也挺好的。”
梁成飞讥讽:“你倒是想得开。”
水光淡淡地道:“不然还能怎么样?”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梁成飞噎住了,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可是,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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