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敬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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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爱情会要了她的命。

    不如就供一座观音吧,日日虔诚,管教约束,从源头规避。

    简茹不信。

    又不敢不信。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

    从简幸很小的时候,邻居夸她女儿脸又小又白,眼睛黑得像葡萄,一看长大就能嫁个好人家。

    后来,小姑娘开始学会交朋友。

    先从小女生开始。

    可她害怕。

    她害怕呀。

    她不让她交朋友,男的女的都不行。

    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简茹忽然大步走向观音,一把拿起,狠狠砸在地上。

    她嘶吼着,质问观音:“到底是哪里不对!我还要怎么做!还要我怎么做!”

    吕诚跌跌撞撞从简幸屋里出来,他手里拿着简幸明天要用的干净的毛巾。

    他咬着腮帮子,隐忍着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想杀人!”简茹喊,“我辛辛苦苦养一个女儿我容易吗!”

    吕诚不想听这些。

    他转身重新回简幸的屋里,他小心翼翼给简幸整理简幸大概需要的东西。

    等他出门要走的时候,他又看到简茹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要把碎掉的观音粘在一起。

    碎片把她的手划破,血流了满地。

    她像不知痛一样,手忙脚乱地粘,最后发现无法粘到一起,又把碎片抱在怀里哭。

    她一直哭,一直哭。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是她亲手把那个少年,送到她女儿身边的。

    也是她亲手,把她推到那个少年世界里的。

    因为还要高考,简幸最终选择保守治疗。

    吕诚也回到了简茹家里,他住在姥姥的房间。

    简茹还是每日出去卖小吃,只是每天会回来得早一些,给简幸做晚饭,熬中药。

    七月份,简幸参加期末考试。

    考完那天是七月十号,也是农历六月初十。

    简幸的生日。

    这是过了十四岁以后,她第一次过生日。

    她吹了蜡烛,吃了蛋糕。

    晚上陈烟白找她聊天,祝她生日快乐。

    [幸运的幸]:嘿嘿嘿!简幸十七岁啦!

    [幸运的幸]:简幸距离成年还有一年!

    [幸运的幸]:简幸冲!

    简幸回:好咧!

    零点一过,她改了q的签名。

    这是有q以来,她第一次记录她自己的生活。

    她说:我为我的王国,战斗到死。

    七月底,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物理再次没有及格。

    与宏志部擦肩而过。

    八月份,简幸去精神科复诊,抑郁症好转偏中度。

    这次的实习医生是江别深,江别深笑着恭喜她,也预祝她高考顺利。

    简幸笑了笑说:“我会的。”

    九月份,和中开学,简幸顺利进入高三。

    开学第一天,周奇提出了跳宏志部的事情,一班只去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仿佛他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回到了他应去的地方。

    他与他们,只是露水之缘。

    徐正清是晚自习走的,走之前在黑板上留下了八个字: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不知道是谁自发地在黑板上开始留言。

    敬高三。

    敬青春。

    敬大学。

    敬自由。

    敬你我。

    简幸是放学后最后一个走的。

    教室的窗户关闭,灯也灭了。

    只有月光照亮了黑板一角。

    那里是一笔很清秀的字迹。

    敬山水。

    十二月,深冬加重了简幸的病情。

    她开始头疼得睡不着觉,开始一把一把地吃药。

    装中药的碗比吃饭的碗都大。

    开口说话也都是中药味。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个周六。

    进入高三,学校每周只放一个晚自习的假期,就是周六。

    但是宏志部不放假。

    过渡班的学生也自发地在教室里自习。

    简幸吃过饭,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在校园里转圈。

    她走过凉亭,绕过了状元湖,站在桥面上,看到了她和徐正清初次相见的地方。

    湖边的树已经枯了,大石头还在,水线下沉,2011快过去了。

    简幸最终还是绕去了宏志部。

    她看到拐角有几只猫在吃粮,猫碗换了新的,猫粮的颗粒看上去也不是去年那一个牌子。

    简幸蹲在一旁看它们吃饭,看着看着,目光投向了宏志部的教学楼。

    宏志部管得很严格,平时不太允许别的学生进去。

    即便是路过,她也只能走到这里。

    他于她,真的成了远方。

    2012年开春,一场倒春寒推倒了简幸。

    她开始在医院里自习,偶尔会去天台吹风。

    同楼层有一个小姑娘因为抑郁住院,时常也去天台,她是去看落日的。

    简幸后来也开始看。

    可她从来没看过日出。

    小姑娘有一次问她:“你不想去找他吗?

    简幸笑了。

    去哪?

    这不是满世界都是他吗?

    在白天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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